林云的话彻底打碎了黄合安内心的迷茫。
    他们在连环失踪案上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都没有收获。
    他早就应该想到有内鬼的这个问题了啊！
    可刑警支队里的外勤组和专案组里都是黄合安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啊，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两组人马里面会出内鬼。
    “那女孩究竟被什么人带走了，带去了哪里！”黄合安死死的盯着赵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我不知道……”赵路汗如雨下，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空口无凭，你们别想冤枉我！”
    姑且不说这件事情是否有证据，单单就凭赵路现在这副心虚的状态，黄合安就无法再信任他了：“你真的要死扛吗？”
    赵路冷冷的哼了一声：“黄队，没有证据你说什么都没用！”
    “把他带回去！审！我就不相信查不出来问题！”黄合安突然暴怒下令。
    赵路立即就被专案组的同事给控制住了。
    黄合安指着赵路不服的面孔，一字一句道：“世界不存在永远的秘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路当然清楚这话是事实！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再悬的案子只要抓住了正确的嫌疑人，就一定会被攻破的。
    此时此刻他的坚持只是一种人性本能的抵抗罢了。
    黄合安对于内鬼的事情显然格外的重视。
    他们收队回去之后，用了一个小时就把赵路查了个清清楚楚。
    当黄合安把赵路账户内来路不明的汇款明细狠狠摔在审讯桌上的刹那，赵路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五十万一笔，足足十五笔！每一笔汇款都是在我们支队的行动之后汇进来的！”黄合安怒斥道：“赵路！你难道不应该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吗？”
    赵路不得不低下了头。
    从他收下第一笔五十万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他仍然是把不该透露的信息透露了出去，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很清楚那些女孩是被什么人弄消失的，也很清楚专案组好急促的侦查方向都是对的。
    所以申海支队的每次行动收网都会扑空，完全是拜他赵路所赐！
    他每一次都会把行动计划卖给那个犯罪分子。
    以至于后来他们达成了共识，只要赵路给对方准确的信息，对方就会给他汇款五十万。
    “你他妈今天必须告诉老子！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黄合安恨铁不成钢的抓起赵路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愤怒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抽了下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就将赵路打清醒了。
    “黄队，我对不起你。”赵路虽然被打，却一点都没有生气，他甚至觉得这一巴掌打的根本就不够狠！
    “你对不起的是你身上的警徽！”黄合安哐的一声将赵路按回到审讯椅上：“是国家！是那些陆续受害的女孩们！”
    “我错了。”良知被打醒的赵路终于低头认罪了。
    黄合安心如刀绞：“你怎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啊！”
    “黄队，十一年前我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是您亲自把我招来做外勤的。”赵路默默道：“当时我一腔热血，为了对得起您的信任而拼命工作，没结婚之前我不在乎外勤工作的危险，也不在乎赚钱不赚钱……可是结婚之后我真的开始害怕危险了，也想赚钱了，但我的工作却不准许我在危险面前退缩，日夜颠倒连轴转的工作却仍然只是那点勉强糊口的工资而已！”
    黄合安愣住了。
    “去年我老婆和我离婚，带着孩子离开了我，这事儿您知道吧？”赵路的表情格外的冷漠：“她没办法理解我啊！”
    这话深深刺痛了黄合安的内心。
    因为黄合安的情况和赵路一样。
    他年轻的时候就离婚了，同样是妻子受不了他的工作性质。
    “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这样子的回报？”赵路：“都说因果循环，可我为了这个社会的安定而付出牺牲了那么多，自己却连个安定的家庭都得不到！黄队，我不甘心啊！”
    黄合安沉默了。
    可是全国的警察队伍里，牺牲小家为大家的人并非只有他赵路一个啊。
    赵路的工作状态就是一线干警的缩影！
    所以干他们这行的，一定要有一个可以包容理解他们的妻子，不然家庭肯定会破碎。
    “既然我付出了那么多却得不到一个善报，我为什么还要付出？”赵路苦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呵……我只需要透露一条消息就能赚我七、八年的工资！赚够了我才能有时间陪孩子！我老婆才可能和我复婚啊！黄队，我没得选……”
    赵路的话字字诛心，黄合安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秦诺突然开口问道。
    赵路看了秦诺一眼：“难道不是吗？”
    “那我也告诉你，你至少还有名字还有身份，还能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秦诺的声音充满了庄严和肃穆：“但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没有姓名甚至没有身份，整个青春都献给了危险重重的野外，他们做着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的危险任务，只是为了保护国家的安全！即便是为了国家战死，也不会受到颂扬和表彰，只会被私自秘密的安葬，无人得知！但就是因为他们，才让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国家不敢造次！他们的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默默奉献，无声牺牲！在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之下守护我们国家的辽阔领土领空和领海！拥有家庭对他们而言是从未想过的事情，他们为了十几亿同胞的安定生活完全舍弃了自我！他们抱怨过吗？”
    赵路沉默了。
    比起那些人的伟大，他赵路算个屁？
    “我们的国家从来都不缺无私奉献的伟大者，你真的没有抱怨的资格。”秦诺重重道。
    黄合安也缓缓开口了：“赵路，你的确没有抱怨的资格，既然选择了带上警徽，就应该对自己的身份负责！就应该接受自我的一切牺牲！这都是应该的！”
    内心崩溃的赵路瞬间泪崩，他真的很后悔自己愚蠢的决定，可如今后悔却为时已晚！
    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些为了大爱而默默奉献和付出的人才配得上彪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