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开会,印刷厂送来第一批两百本《论语》雕版图书,请袁耀等人检查。大家逐本翻阅,虽然墨色还不十分完美,但是基本上已经是合格的印刷品,洇墨的情况没有了,印不清楚的地方也没有了。
袁耀等人兴奋异常,这可是世界上第一版批量印刷图书啊。
大家翻看图书,越看越觉得神奇。过去写书,写在木简上不说,想要再送人一本,还得从头到尾再抄一遍,抄错抄漏不胜枚举。给古籍校对纠错是一件极大学问,很多一直沿用下来的错字最后变成通假字让后世孩子们叫苦不迭。如今雕刻时只要多次检查校对,便能把完全正确的图书成功复印成千上万份广布天下,这样的变革,仅仅在这数十天之内,众人感觉恍如隔世。
不知道袁耀头脑里还有多少新东西,他所说的那个神奇的世界,看来一定不是很遥远的世界!
大家翻了一会儿书,蒋干问道:“公子,这书打算卖多少钱一本?”
袁耀算了一下道:“过去一部《论语》,最少用七八卷木简,多的用二十卷木简,平均买一部论语花费超过一千钱。如今只需一本小册子,方便携带,方便阅读。我看,卖一千钱不算贵,卖五百钱很便宜了。但是,发行图书是文化事业,不能只考虑利润。这本书四十页二十张纸,按每张纸十五钱计,每本定价三百钱吧。我们降得再低也没用,到用户手里商人们同样会把价格抬得很高。”
“好,就三百钱一本。”众人一齐同意袁耀的定价。
“这一版先印它一百万本吧,天下数百万读书人,只要人手一本,光这本书我们就有十几亿入账。”总经理蒋干同志立刻算利润账。
“不,这版我们不卖,也不印那么多,一千本就够了,我已经命工人印完一千册后把雕版全部销毁,下一版正在重刻。”
“啊!”袁耀的回答出乎众人预料,大家不明觉厉,“公子,为什么?”
“第一版图书发行是文化史上一件大事,让这首批一千册图书就作为历史见证的文物。”
“那为什么要把雕版销毁?”冯幂更觉糊涂了。
“销毁之后,下次重新雕刻,不可能雕得完全一样,以后的版本就不能冒充第一版,这一千册很快就会身价百倍,成为收藏家争抢的目标。”
“哦!”众人明白过来。
“这首批两百本,咱大家分了,其余就印出来做礼物送人……喂喂,你们干嘛?”
袁耀还没说完,那几货立刻七手八脚把木几上两百本图书纷纷抢走,大美女冯幂也放弃了淑女风度抱了一大堆。就连袁耀手上的一本,也不知被谁手快一把夺去。
袁耀始终怀疑是劳模干的,只有拥有闪电一般身手,一刀就能切下大土匪郑宝脑袋的人,才可能这么神不知故不觉从袁耀手里夺宝。但劳模一辈子都在否认这件事情。
等到每人抱了一堆书在怀里,这才问道:“公子,这书将来会涨多少价?”
“几十年后,每本少说能卖二三十万,两百年后只怕两百万不止。”
“哗……”又是一阵骚动,这回开始互抢了。现在只需动动手,拼着兄弟感情不要,就给子孙抢到数千万钱,世上没有比这成本更低的抢劫了。
冯幂肯定抢不过鲁肃刘晔周瑜等人,只能抢他表哥,蒋干不敢抢她回来,只好去抢另外三人,可又抢不过,结果蒋干只护住了七八本,其余每人数十本抱得死死的。
混乱之中不知道谁可怜袁耀,“啪”一本扔到袁耀怀里。袁耀正在感激,拿来一看,是争抢中被撕烂了的一本。
天啊,都什么人了这!袁耀还没说完呢,两百年后,那两百万也就相当今天一两万钱,值得为这点钱背叛友谊吗。
众人抢完书,正想抱回家去藏箱子底下,门侯进来报告:左将军府军司马乐就、破阵司马苌奴信使求见。
原来,周昕主动放弃丹阳郡后,其他各县也都纷纷表示归顺,丹阳郡很快彻底归附,所以乐就和苌奴按照计划返回各自驻地。乐就率两曲返回合肥,苌奴率两曲返回九江郡治阴陵,另外两曲则返回寿春大营,顺便把袁耀带回去。乐就和苌奴在返回驻地前,专程前来拜见袁耀。
“这么快来接我回去了?”袁耀想到这是市恩贾义的好机会,对信使说道,“你回去通报两位司马,我亲自到码头迎接。”
那信使得令,匆匆返回去报信。
果然到了下午,乐就和苌奴率三千多兵马浩浩荡荡来到新港,引起了新港的震动。
过去从未有大队官兵这样公开进驻新港,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人心怀恐惧。但是大家看到新港众东家和矿主蒋干亲自在码头迎接,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便都逐渐安心下来。
乐就和苌奴长期生活于军营之中,并且基本上都是驻外,所以从来没见过袁耀。他们半路得到信使回报,说大公子亲自在码头迎接,都很意外,也很感动。他们虽然是高级军官,但与吴景的太守兼长辈身份显然不能同日而语,所以袁耀根本不需要迎接他们,只需在总部等待他们来拜见。
到了码头,二人望见岸上五名青少年和一名少女并排成一行正在等候,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谁是大公子。
他们长期在外带兵,没人跟他们提起过大公子长得怎样,性格怎样,那个年代没有电话,没有朋友圈和qq群,可以随便传八卦新闻。
所以他们现在犯难了。他们作为身份低微的一方,需要先向大公子行礼。如今不知道谁是大公子,该向谁行礼。
二人从袁术书信中知道袁耀有几个朋友在这里开矿,他在矿山跟他们游玩,袁术即使怀疑袁耀跟他们一起开矿,他也不好意思告诉部将大公子在开矿。
所以二人心中直骂娘:什么玩意儿,你们几个该干活干活去,陪大公子来迎接我们做个鬼啊,最多派那名美女陪他就够了。
船正在徐徐靠岸,可怜那信使只是身份低微的士兵,被一群军官挤到船尾,也来不及找他来问了,更不能当着大公子的面喊话问。
二人只好凭直觉来分辨大公子,首先他们排除了左边黑壮的刘晔,这个太像矿工,雄健的鲁肃,这个更像是武夫,况且这两人年纪也稍大一点,绝不可能是大公子。
接下来排除右边的美女冯幂和胖墩蒋干,尽管蒋干白白胖胖,最像大户人家的大公子,但是他站位偏了,那里似乎不应该是大公子的位置。
中间两位少年,一个是容貌极其俊俏,但是身材消瘦,若不是身着男装,还以为跟旁边那美女是姐妹,实在不像他们想象中领袖群伦的左将军之子。而另外一个,风流倜傥,神采奕奕,非大公子莫属了。
于是两人一起向周瑜行礼叫道:“属下拜见大公子!”
“啊!”众人一时愕然,先是看着周瑜,接着都转脸看着袁耀,然后哈哈大笑。
乐就和苌奴顿时满脸黑线,正想开口告罪,袁耀已经上前一步还礼道:“乐司马、苌司马辛苦了!”
两人额头上汗粒如珠,觉得这乌龙摆得太大,赶紧行礼告罪道:“属下误认大公子,请大公子降罪。”
“两位司马常年行军在外,别说不认识我,恐怕连家里的孩子都不认识了,这等辛劳,除了有大功,何罪之有?”
两人跟随袁术多年,第一次面见大公子就得到这么高的褒奖,又替他们想到家人孩子,顿时由惧祸变成感动,热泪奔涌而出:“大公子胸宽如海,德高如岳,属下小功,何劳挂齿。”
袁耀上去牵着两人的手走回总部,一路上新港工人夹道围观,两人以为新港人人都知道袁耀出身四世三公家族,左将军大公子的高贵身份,因此觉得被他牵手同行是莫大荣幸,一路走一路不停擦泪。
实际上,袁耀因为受到重点保护,自从插秧回来之后就极少公开露面,新港工人绝大多数人连他是新港的东家都不知道,只是奇怪这孩子怎么这么大面子,让两位魁梧的高级军官在他身边哭哭啼啼被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