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固然会有收益,可她既不是需要孤注一掷的人,也很难说有改天换地的志向罢——在赵祖光看来,杨宜君到底是个女子。一个女子或许会有雄心,或许不想要困在闺阁,但终究有限。
‘自愿’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只能强行带走了。
然而事情不能这样,且不说这样做能不能成,就算成功了,杨宜君恐怕也不能为己所用。之前他们为什么要说服邹士先,让他心甘情愿投效,而不是强行带走这个只有两个童子在身边的老人?
只有心甘情愿,才能全心全意效力啊!不然,反而是埋在身边的一根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扎到自己。
更深一些想,哪怕真能先带走人,再慢慢折服她,高溶就能动手吗?赵祖光不确定。
如果不是对杨宜君,赵祖光不会有怀疑,高溶是能毫不犹豫动手的。但面对杨宜君,高溶真能违背她的意愿吗?
这注定是个谜了...赵祖光想不到答案,也不敢去问高溶。
就在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渐渐冷凝下来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快速走动的声音,赵祖光回过头去,是他的心腹小厮,手中拿了一沓信件,道:“郎君,是洛阳那边传来的信,信使再三加急送来。”
他们传信的渠道一直在超负荷运转,就算是普通的情报,相对于此时一般的信息传递也是加急了。若是他们内部在说‘加急’,那意义可不一般——赵祖光和高溶对视一眼,想到了最近洛阳的风声鹤唳,还没打开信,已经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第47章 要出去打猎做耍……
要出去打猎做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杨宜君不止是让身边的人做准备,还要禀告父母。而对于她要出去玩儿,杨段与周氏倒是没说什么,只嘱咐她出门在外小心一些,又叫她身边跟随的人警醒一些,也就是了。
不是杨段和周氏太不上心,这一来呢,是播州风气开放,子弟们冬天里呆不住,想要出门打个猎,这算什么事?换成是女子,少见一些,可在武德充沛的杨氏,似乎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再者,杨宜君是什么人?自小就与一般女郎不同。这么些年下来,杨段和周氏早就接受自己有个不太一样的女儿了。而一旦接受了这些,杨宜君再如何,于他们而言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于是,第二日,家中不少人就为了这事忙碌起来了——杨宜君并不是简单地打猎,她选择的冬猎地点,是离遵义城稍微有些远的‘下马庄’,这个庄子紧邻着几座大山。而这些大山相当微妙,既不是无人涉足过的高山密林,又不是周遭百姓进出自如的小山小林,非常适合杨宜君这样想要远离猎场打猎,但又担心危险的玩乐之人。
‘下马庄’不是杨宜君家的庄子,而是属于她伯父播州侯杨界的产业。不过‘下马庄’本身不算大,也没有值得一说的产出,加上所处位置不值得说道,‘下马庄’与侯府的联系,也就是年前往侯府送今年的各种产出而已。
杨宜君作为杨氏近支,想要在‘下马庄’打猎,期间借下马庄的地方歇歇脚,这甚至不用特别去侯府说...直接到了地方,表明身份后,自然能得到庄子的尽心招待。
这也是杨宜君选在那边冬猎的原因之一...她到底是去玩儿的,而不是真的想体验猎户生活。如果能方便一点儿、舒心一些,她当然不会拒绝。
家中人为了杨宜君的出行忙碌时,她则是在梳头穿衣。眼见得紫鹃捧出许多出门穿的华丽衣裙,杨宜君就笑了:“怎么拿来这些了?是出去打猎的,这些衣裳如何使得!罢罢罢!只挑出几件便宜骑马的胡服就是了!”
其实紫鹃捧出来的衣裙,也是属于窄袖紧身,适合行动的那种——杨宜君并不是传统的娴静娘子,这样的衣裳是很多的。
但今次是要骑马打猎,杨宜君对任何不够爽利的衣服都很排斥,想来想去,只愿意穿胡服。
这种事当然没人和杨宜君对着干,很快紫鹃就找出了三套胡服,都是比较新的。
杨宜君选了一套缃色联珠纹缎翻领袍子,翻领是赭色的,上身可以看到里面斜襟的白绫薄袄。下身则露出了银红色的袷裤,和玄色的厚底小靴。
杨宜君穿上这一身,紫鹃一面给她束黑鞓带,一面道:“娘子今日梳什么头?”
黑鞓带束好之后,越发精神了。杨宜君坐在梳妆案前,对着镜子瞧了瞧,道:“怎么简单爽利,怎么来就是了。”
紫鹃听了心中有数,便与杨宜君梳了个小巧清爽的半翻髻。这种发髻非常简单,就是将所有头发在头顶靠前的位置,结成一个扁圆的单髻。单髻结成之后,剩下的头发绕着单髻底部盘绕,这就成了。
简单是简单了,十分适于日常,以及玩耍时梳。问题是,太简单了,对于脸没有任何修饰作用。所以在贵族女子装扮越发繁复的当下,会梳半翻髻的小娘子是越来越少了。
杨宜君倒是不在意这个,看着镜子里的人影,从梳妆案上的匣子里找了一大一小两朵像生花。一朵是红色山茶花,有杯口大小,一朵则要小一些,是浅黄色的菊花,两朵花一起簪在了发髻一侧。
“就这般罢。”杨宜君摆了摆手,示意挑了两根赤金花头簪的紫鹃放下手里的簪子,她头顶上不用再做装饰了。
杨宜君也没有再化妆的想法,待会儿要出去打猎,化妆做什么?她只涂了一些脂膏防着冷风吹皲了皮肤,然后又在嘴唇上抹了一些红色胭脂,让整个人更精神一些,这就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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