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平淳则坐于邢慕铮下首,由甄昊陪坐。甄家其他人坐于下列。甄昊抬头笑道:“嫂子方才进来,小弟还以为是仙女下了凡来,小弟几个妻妾,竟都不及嫂子一分颜色。小弟真是羡慕义兄好福气。”
瞧瞧这张嘴,说的跟真的似的。钱娇娘勾唇,她正要开口,忽而听得身边邢慕铮沉沉一声:“嗯。”
钱娇娘扭头,他嗯什么?她哪里比得上甄昊的娇妻美妾,男人家竟是为了挣面子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邢慕铮抬眸淡淡回视于她,也不多说。
甄昊听真儿了那一声嗯,被口水呛了一下。
大儿媳还没来,甄老爷说是儿媳身子不适,来不了了,请邢慕铮开席。这会儿已过了钱娇娘平日吃饭的时辰,邢慕铮便点头应了。第一杯酒大家齐举酒杯,遥敬邢慕铮,邢慕铮与甄昊却将酒洒于地下。兄弟二人互视一眼,拱手相敬。这似是他们的传统。钱娇娘侧目而视,隐约觉着邢慕铮侧脸冷肃。甄昊拍了两下手,厅堂左右卷了帘子,异香而出,郁然满座。一群家伎头戴菊花,衣领裙衫皆绣菊花颜色,酒肴丝竹,次第而至,唱《咏菊》。又有十数家伎,簪白菊而穿紫衣,簪紫菊则穿鹅黄衣,簪黄菊则穿红衣,翩跹而舞,进酌而退。
钱娇娘看得眼花缭乱,欣喜不已,不时鼓掌叫好,只是敬她的酒皆被邢慕铮拦下。敬第三杯时甄昊的大嫂来了,菊花宴正在欢乐时,大嫂在门外探头不敢进来,钱娇娘看见了,拿手碰了邢慕铮一下,邢慕铮便叫了停,让大嫂入席。
菊花宴继续,明琥特色佳肴样样呈上来,色泽诱人香气扑鼻,钱娇娘一夹这个肉,甜的,一夹那个菜,酸甜的,钱娇娘皱了一张俏脸。怎么菜都是甜的,一股怪味儿,这不是糟蹋了好肉么?钱娇娘咀嚼两口,闷闷放下筷子。
邢慕铮喝了两杯酒,招来甄昊耳语两句,甄昊略显错愕,抬头似看了钱娇娘一眼,转头招了管家来,管家听了快步去了。
须臾再上来一群家伎,呈上来红烧乳鸽与五柳鱼放在钱娇娘面前,一个鲜嫩一个辣爽,钱娇娘可算是满意了,转眼吃了大半去,她看看邢平淳的桌上没有,那小子也像是不爱吃甜的菜,可怜巴巴地喝茶水。她本来想招手叫他过来,但想想招了身后跟着的红绢,让她把乳鸽盘子拿去给了邢平淳,邢平淳顿时两眼发光,抓了鸽腿就啃。
钱娇娘忍了笑,又夹了一块鱼肉吃。忽而她停了筷子,看看自己桌上,又侧目看向邢慕铮桌上。为何送来的只有她桌上有,连邢慕铮桌上也没有?钱娇娘缓缓收回视线,吃下鲜辣的鱼肉。
接下来几个菜,都是钱娇娘的口味。邢慕铮吃菜不多,酒倒喝了不少。
待一群舞伎退去,厅堂两侧徐徐走来两位抱琵琶的绝色美人,尖尖的脸,弯弯的眉,红红的唇,有道是:有如三十三天天上女,七十二洞洞神仙,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鹊飞顶上,尤如仙子下瑶池;兔走身边,不若嫦娥离月殿。
只是钱娇娘左看是这美人,右看还是这美人,待二人走到一处,钱娇娘才知竟是一对双胞佳人。
二人在留仙厅中央坐下,互视一视,拨琵琶弹唱《女儿娇》,那歌声珠圆玉润,如大珠小珠落了玉盘。
第一百一十二章
钱娇娘从未听人唱得如此婉转悠扬,这调儿也好听极了,她不由得听入了迷。一曲既了,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唱得好!”甄昊的三哥猛地一声情不自禁的大喝,叫钱娇娘吓了一跳。她顺势向下往去,只见甄昊父兄各各痴迷叫好,甄昊妻子与嫂子们全都好似如临大敌,拍掌也稀稀落落。
甄老爷此时对甄昊点头,甄昊重重拍两声掌,厅堂两旁鱼贯走出一群戴花家伎,各个手捧珍宝,于邢慕铮与钱娇娘面前站定。甄老爷此时站了起来,几个儿子儿媳也都跟着站起来。甄老爷向前两步,正立于邢慕铮阶下,微笑道:“邢侯大人,小老儿一直久仰侯爷威名,今日终能得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且不肖子能与侯爷您结拜异姓兄弟,听闻侯爷还曾在战场上救过小儿性命,真真是我甄家之大贵人。故小老儿备区区薄礼,还望侯爷笑纳。”甄老爷让一双手捧宝剑的家伎上前一步,举过头顶奉于邢慕铮面前,“此乃名剑太渊。”家伎退下,另一红衣家伎上前,甄老爷指着一盒子大小相同的白珠道:“此为凤眼珠。”红衣家伎退下,另一紫衣家伎上前,甄老爷又道:“此乃御宁琴。”
除这三件价值连城的奇珍,还有好几样奇茗名饮,绫罗绸缎,样样贵重无比。邢慕铮道:“甄老太客气了。”
“义兄,这是我爹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罢!”甄昊道。
“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小老儿只怕礼轻了,侯爷看不上眼。”甄老爷笑眯眯道,作一手势让家伎退于两旁,“小老儿还有本地特色之礼,还请侯爷笑纳。”
一听这话,甄老爷那些个儿媳个个好似松了口气。
明琥州本地特色之礼,便是明琥出的美人名伎。明琥名伎天下闻名,多少皇亲贵族,风流才子在青楼红袖中流连忘返,挥金如土。甄家最爱买,又最爱送的,就是名伎。
双胞美人抱琵琶上前,同时对邢慕铮优雅行礼。
“侯爷,此二位美人一名烟萝,一名雨萝,是今年明琥州的花魁,烟萝善吟诗、写字、弹琴,雨萝善分茶、著棋、跳舞,明琥三年出一花魁实属不易,今年竟出了两个,还是双胞姐妹,更是难上加难,小老儿想着这或许便是缘份,这对绝世双株,生来就是为伺候侯爷……与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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