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褚翌的心就滚烫滚烫。
这地方实在不是个人住的,还是接回去的好,纵然随安肯吃苦,那也还得问过他这个主子愿不愿意她吃苦呢……
譬如那些好马,也是只有一个主子,并不是随便谁想骑就给骑的……
随安这边刚把心惊跟羞臊压下去,就看见褚翌红得脸颊似火烧。
她心里默默吐了一口血,深觉这样下去不行,今年倒春寒这么厉害,看褚翌的样子却有点想要发春啊,万一自己给他啃了,对他来说也就是蚊子咬人一口,可对她,那可是整个前途都定下来再无转圜了。
想到这里连忙揉了揉脸,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然后再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俩这样,像不像两只蛤蟆?”
褚翌:“噗……”
什么情思,什么旖旎,也被这“两只蛤蟆”给冲的无影无踪了。
恼羞成怒的后果就是,褚翌伸手照着她后脑勺直接来了一下子骂道:“才出来几日,就俗成这样,连蛤蟆也说的出口!”却把自己刚才说得倒是忘记了。
随安被他打到枕头里头,哎呦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褚翌气得无话可说,目光落在她的腮上,只觉得白皙如煮熟刚剥开的鸡蛋,不,比鸡蛋看着更透亮,若是染上红润,则如初绽的芙蓉,可惜他从前只爱武装,不爱红妆,也没用更好的比喻用在此地,不免生出些个“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扼腕。
随安干脆使劲推了他一下:“您快说啊,只小李氏进宫,您还没这么高兴,还有什么事儿?”
褚翌不答反问:“你觉得林颂鸾此人怎样?”
“不怎么样。”随安飞快道。
褚翌悠哉的翘起腿:“可不就是这个不怎么样,你说林先生知道陛下要过来,没告诉自己的亲闺女,却告诉了自己的小姨子,林颂鸾要是知道了……”
随安支撑起身子看褚翌。
褚翌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自在,悻悻的放下腿,没甚么底气的问道:“干嘛?”
这话问的,随安压下心里那一团“污”,正儿八经的表扬他:“攻人攻心,您真厉害!”
第四十七章 刀子嘴
褚翌问心无愧的笑纳了她这句“赞誉”,然后皱着眉头道:“闪一边去,你身上的味儿都熏着我了。”
出来混,随安早就把自尊心塞到直肠下头。你看,就算他心里很想叫她成为他的女人,可说出来的话照旧跟片羊肉的刀子一样利索,三岁看老,这辈子她是甭想看见他温存谁了,也或许将来能转性子,可为了谁转也不会为了她转。
她看了褚翌一眼。褚翌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是前几年第一次见面时候给她留的印象太深刻,她到现在也从来没有产生那种“成为他的女人”的想法,甚至在这些日子里头,她都产生过“成为他的兄弟就好了”的想法。
喂,褚翌,我是有点喜欢你,但不是那种想成为你女人的喜欢,咱们还是做弟兄吧!我虽然做不到为你两肋插刀,但能为了你插别人两刀。
她要是这样说了,褚翌会怎样?
褚翌不会怎样,她大概会被掐死吧?!这种死法还不如她前世见义勇为光荣那啥呢。
她也没想过改变褚翌那种男人就得三妻四妾的念头,要知道,这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就如后世一夫一妻一样,都是社会发展所形成的必然。她要是是跟褚翌说“来,咱俩相亲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这就是“反社会”言论,男人不纳妾可以,只要一个老婆也可以,但女人不能这么说,不是一个女人不准说,是整个社会中女性群体,对男性来说都是附属关系,女人依附于男人,否则无法存活。
她是试图脱离,而不是冰清玉洁的拒绝,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顺应着这个社会形态来更好的保全自己,可这样一来,难免就要跟褚翌接触,亲近还要哄他。
若是两个人在现代,褚翌敢心里肖想她这个未成年,她早就暴起先打他一顿了,可这是在古代,她的行径只得迂回着来,当然,自己吃了亏,有时候还是会很羞愧的认为“我也其实挺卑鄙地”,白沙在涅,无可避免的要用这个时代的道德感衡量自己。
但想想还有许多“前辈”也是如此,虽后来居上,也曾“卧薪尝胆”,勾践,韩信,刘备,武则天,甄嬛……
当然,跟这些响当当的人物相比,她那点儿道行还完全不够。
觉出自己在“卑鄙”这方面还有进步空间,随安立即伸手将斗篷往自己身上扯了扯,后头干脆把自己包了起来,褚翌乍冷,一下子彻底清醒,坐起来看她,笑道:“你这会儿像只老鼠精。”
随安不理他,反而一个劲的催促他回去:“听说风寒快好的时候反而最容易过人,您伺候太爷也小心些自己,快回去吧,现在夜里冷的跟进了冰窖似得。”
褚翌觉得她话中对父亲的有点不敬,但想着她挨揍也挨的很冤枉,就没有教训她,反而摸了一把她的头发道:“本想明天一早叫人过来接你,也好吓你一跳,还是直接跟你说了吧,以后你就住锦竹院,我今天晚上回去帮你选屋子。”顿了顿,看她的神情讶然,脸上更是布满惊讶,不免有点不满,恶狠狠的问:“还是你想直接住我屋里头?”
随安的确是吓住了,她计划了这么久,趴在床上装了这么久病号,连卖身契老天都帮她送到自己身边,结果若是仍旧成了褚翌的女人,这可算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