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一卷 一朝天子一朝臣 084 一路飞驰
    赵成孝听秋仪之话说得客气,笑着一挺胸道:“殿下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没什么本事,就是身子骨还算硬朗,折腾得起,那几年山贼土匪也不是白当的!”

    秋仪之见赵成孝一副英雄模样,口中不禁叫声“好”,却回身对忆然和也鲁说道:“在下和赵成孝要先走一步,出潼关之后取道庆州,在安河镇内等候王爷。你们也要加快行程,沿大路先过临州,也在安河镇落脚。这安河镇乃是幽燕进入关内的必经之地,我等就在此处等候王爷,可好?”

    忆然低头沉吟道:“这一路既要跋山涉水,又要日夜兼程,你可要小心了。要不……要不你随我一同走大路,我身边有的是渤海勇士,从中选出两三个,就照着你的计划去打个前站,想必也没什么要紧。若是你还不放心,就让也鲁去跑一趟也是可以的。”

    秋仪之心中百爪挠心般焦急,觉得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办事,便辜负了义父王爷的养育之恩,哪里还能听出忆然话语之中的一片深情。只听他解释道:“庆州都是山路小径,又多剪径的强盗,此行说起来不过是兼程赶路,实际上却与闯关夺隘相似。赵成孝走了两次我才稍微放心些,若是生人进去,只怕就有去无回了。”

    “那就让也鲁和赵成孝走一遭好了。他们两个英雄相惜,此去定然不会耽误大事。”忆然又道。

    也鲁也在一旁帮腔道:“小的一出生就在马背上长大,弓马想来也不会比赵兄弟差。派小的去,义殿下就放心好了。”

    “在下怎会对也鲁兄不放心?”秋仪之叹道,“义父对我有如再生父母,在下若不躬身前往,心中实在是不安。我这份心意,你们怎么就是不了解呢?”

    忆然听了,叹息一声道:“我的心意,你又何时了解过呢?”

    秋仪之听了,脸上一红,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偷眼看见忆然一副娇羞的模样,努力平复了起伏汹涌的心潮,这才说道:“此事在下心意已定,郡主不要再劝。至于郡主这番情谊,在下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忆然听了,只好默默地点了头。

    秋仪之见这渤海郡主终于同意自己的计划,这才放下心来。又见自己心爱的那匹汗血宝马已十分羸弱,便叫也鲁要悉心照顾这匹良驹,并另挑选两匹骏马借给自己使用。

    也鲁也是爱马之人,进洛阳之时也携了十几匹草原上的好马,便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秋仪之和赵成孝两人跨上骏马,挥别众人,一路纵马向前飞奔而去,只留下马蹄后扬起的一片飞尘。

    也鲁借给秋仪之的两匹马,虽比不上汗血宝马这般精壮,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两人驾马疾驰,一日之间只在午饭时候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在日落之前赶到潼关之下。

    秋仪之本想连夜出关,星夜赶路,可是皇帝驾崩后,潼关关防更加严密,申时刚过便已下钥封关,不再允许通行。

    秋仪之无奈,只好就近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经过这一日奔忙,秋仪之和赵成孝二人已然是筋疲力尽,草草吃过晚饭便倒头睡下了。

    次日一早,两人又起床出发。

    秋仪之因心急如焚只想早一日见到义父,也顾不得掩人耳目,只掏出怀中令牌,假作劝善司办理紧急公务的模样,便插队直往潼关关门而去。

    守关的兵士看到劝善司的令牌,无不噤若寒蝉,哪里还敢阻拦检查。秋仪之便畅通无阻地通过了这座大关隘。

    一过潼关,便由赵成孝领路,折向北方,便往庆州而去。

    这庆州南北纵贯一座绵延数百里的吕梁山,官道便在山岭之间迂回穿行,果然是异常难走。幸好胯下两匹骏马经过悉心调教,步伐十分稳健,在崎岖山路之上奔驰却好似如履平地,一个上午已背负着主人赶了近百里路程。

    秋仪之见太阳正挂中天,身上有些燥热,便渐渐停了马,招呼赵成孝停下吃饭。两人为赶时间,在一早出发之时,就在客栈里准备了干粮点心,因此只找了棵大树坐下,就着清水囫囵吞咽,便算是用过午餐了。

    稍稍闭眼歇息片刻,两人便跨马重新出发。

    走了没几里路,却见远处小路上被堆满了砍断的树枝,已然无法通行。

    秋仪之见了,放慢速度,问道:“赵哥,这可是剪径的土匪所为?”

    赵成孝也同样收紧缰绳答道:“不错。前两次经过此处,这树枝杂物还没有今天这么多,靠着殿下那匹宝马,轻轻一跃就抄过去了。今日看来或许难以通过,但愿土匪都休息去了,也好让我们缓缓通过。”

    赵成孝话音未落,便见小路两旁草丛之中钻出十几个人,慢慢朝两人围了上来。领头那人长得五大三俗,浑身黝黑,一部络腮胡子,满脸肥肉,手提一把开山斧,念念有词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秋仪之哪里有功夫听土匪念完切口,接嘴说道:“不就是要买路钱嘛,你开个价,多少钱?”

    那黑胖子听了一愣,又复笑道:“你小子道爽气,我这里是小路,比不得洛阳的皇城大道,便宜得很。你们一人十两银子,一共二十两。”

    秋仪之“哦”了一声,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金子,随手扔给那土匪头领道:“这块黄金也有三两多重,够买路钱了,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

    那匪头接过,见果然是一块成色极好的赤金,又想着这年轻人出手如此阔绰大方,随身带的财物必然不止这块黄金十倍,便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路费。两匹马的路费另算……”

    秋仪之听了,不耐烦地又从包裹里掏出差不多大小的一块黄金,说道:“好了,你少废话,这锭金子也给你,快放我们过去吧!”说罢,坐在马上,又将手中这块黄金扔了过去。

    那黑胖子匪首接过黄金,却不让路,两眼泛着金光招呼手下弟兄道:“兄弟们,大买卖来了!弄翻这两个死鬼,我们就一辈子吃穿不愁啦!”说罢,提着手中兵器,就要上前行凶。

    赵成孝见状,连忙拨马挡在秋仪之身前,对那土匪说道:“你可认得云梦山的赵黑子?”

    那土匪又一愣,道:“就是掐死花眼豹子的那个赵黑子么?怎么了?”

    “在下就是赵黑子,眼下正有些急事要办理。有道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江湖之中难保有什么三长两短。今日大哥卖我个面子,放我们过去,他日大哥有什么困难,我定会涌泉相报。”赵成孝端坐马上,威风凛凛地回答道。

    那土匪“嘿嘿”一笑道:“面子?老子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现在买了你的面子,你哪天还?你赵黑子的面子值几斤几两?你当你是武林盟主呢吧?”

    这句话反而提醒了秋仪之:“武林盟主?你可知道当今武林盟主是谁?”

    “哼!看你也没见过世面,当今武林盟主便是尉迟大侠。”说到这里,那黑胖子脸上泛起光来,“前几日尉迟大侠还从我这儿经过,吃过老子一杯水酒呢!”

    秋仪之听了,这才想起当日在安河镇的庆归楼同尉迟良鸿饮酒结拜之时,就听他说要来庆州办些事情,想必办事之时必然会结交些江湖人物。于是朗声问那土匪道:“你可知尉迟良鸿在安河镇结交了个义弟?”

    这土匪头子听了,又复一愣——

    原来当日尉迟良鸿经过此处,这土匪头子还想打劫这位武功卓绝的侠客,却被尉迟良鸿三拳两脚就放翻了十几个人,这才不打不相识,请进山寨吃了几杯酒。尉迟良鸿同这土匪之间的江湖地位天差地别,其实并没说几句话,偏偏就提起自己在安河镇认了个少年英雄做兄弟……

    想到这里,这黑胖子见秋仪之同尉迟良鸿描述的义弟模样相仿,连忙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道:“莫非这位公子便是尉迟大侠的兄弟?”

    秋仪之郎朗答道:“我兄长武功名气在江湖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哪个胆敢假冒他的兄弟?”

    那匪首听秋仪之语气十分坚定,态度愈发谦恭:“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说着,扔了手中开山斧,慢慢走到秋仪之马前,将之前扔给他的两块黄金递上,说道,“早知道公子是尉迟大侠的兄弟,那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找公子的麻烦啊!”

    秋仪之满腹心事,不想再同他多纠缠,也不接过金子,便道:“好说好说。只是在下实在是急着赶路,有话有缘我们今后再说。至于这点黄金,就算是在下请你们吃杯酒吧。”

    说着,略略松开缰绳,就驱马避开枯枝乱石缓缓向前走去。

    那土匪头子哪里还敢阻拦,跟着马后一路送出许久,又反复叮嘱千万不要再尉迟良鸿面前提起此事,这才恭送秋仪之和赵成孝二人离开。

    如此这般,一路之上两人总共遇到六股土匪,纵马冲破阻碍的有三股,花些金银打发掉的有一股,其余两股报出尉迟良鸿的大名便也不再为难。

    因此这一路虽然有些波折,走得却也并不艰险。

    到离开潼关的第二天中午,两人便能望见安河镇之中那座被建造得最为高大宏伟的酒楼——庆归楼了。

    这庆归楼乃是周慈景名下的酒楼,秋仪之奉命从广阳赶赴京城洛阳之时,就曾在此处下榻。因此两人快马赶到楼下,便向迎客的跑堂小二出示了周慈景送给秋仪之的名帖。

    不多久,酒楼掌柜孙守谦亲自出门迎接,见来的不是周慈景本人,却也并不怠慢,正要将二人迎进酒楼,却听秋仪之说道:“在下是奉了周大官人之命,来此处等候迎接幽燕王爷的。不知道王爷是否曾经过此处?”

    孙守谦反问道:“难道王爷要来关内办事吗?”

    秋仪之一怔,这才想到自己从洛阳飞驰而来,现在皇帝驾崩的消息恐怕还未传到此处,却也不想同他细说,便推脱道:“这是我叔父周大官人吩咐下来的差事,既是他老人家说的,难就应该没错了。”

    孙守谦听了,点头回答道:“小的日日在此,未见幽燕王爷从此处经过。然而这安河镇是幽燕道进京的必经之路,想必王爷还未渡过黄河。若王爷真要来关内办事,公子只要在此再稍后几日便能等到了。”

    秋仪之听他说得有理,又道:“麻烦孙掌柜帮在下安排一个雅致清净些的座位,我二人用过午餐,就找渡船回幽燕去。”

    孙守谦见秋仪之行程这般紧迫,只当自己本家出了什么重大变故,却不敢多问,将两人领到庆归楼顶层秋仪之曾经同尉迟良鸿坐过的位子上,又吩咐下人摆上一些清淡点心,便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