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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濮安遇刺 芗人施救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一曲悲歌吟,初闻泪两行。

    玫都百宴楼,客房人满为患,却唯有阁楼茶室后的雅间空置。

    一品茶香,伴听愁肠。

    “想到铁雁队了?”

    郊尹涵双眼噙泪,咬牙道,“姐妹们的仇,迟早会报!毁我铁雁,势不两立!”

    “找谁报,怎么报?大皖?南衍?再起战乱,生灵涂炭么......”

    “陛下,难道您从未想过报仇么?”

    修鱼寿没回话,单是看向楼下,“咱们该去会会这唱曲儿的人了,想必她也累了。”

    “您认识这唱曲儿的人?”

    修鱼寿笑笑,至阁楼扶梯而下。

    唱曲儿的人轻纱拂面,颔首轻点间,莞尔一笑,“您终于舍得下来了。”

    修鱼寿不紧不慢,近帖其身,低头俯至耳际,“为什么跟踪我?”

    “花香太浓,嗅之伤身。”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彼岸花开开彼岸,此岸无果果空然。”

    听到这里,修鱼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邪笑道,“今儿晚上,你是我的了。”

    满堂食客,一片哗然,眼见这般目中无人之举,纷纷叫嚣抗议。

    “陛下,二楼扶梯回廊后有暗门。”

    修鱼寿一眼扫到食客中,有人袖中藏刀,斜眼瞟向郊尹涵。

    郊尹涵心领神会,冲三楼亮声哨,跟着修鱼寿从二楼的暗门匿迹。

    四人三马,连夜疾驰,直奔桐城。

    边城荒郊,褪尽喧嚣。

    只听马蹄踏地,紧绷的神经松懈后的喘息。

    郊尹涵紧随其后,勒马矗立,“陛下好骑术,时隔一年,未曾褪色。”转而看向修鱼寿怀里的女人,不禁打趣道,“姑娘,可以把头抬起来了!”

    修鱼寿这才发觉,紧抱着他的人全身绷紧,不住发抖,不由好笑道,“芗人姑娘,你是第一次乘马?”

    郊尹涵这才知道,酒楼里的女人便是北尧远近闻名的雅妓,归芗人。

    归芗人战战兢兢抬起头,惨白着小脸轻呼口气,尴尬的点下头,细若蚊声道,“快得像飞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也不敢去看,只能听着你的心跳,算着走了多远......”

    众人闻言,齐声失笑。

    修鱼寿翻身下马,拉过归芗人手臂,直将她抱下马背。

    归芗人一声惊呼,双脚着地,险些没站稳。

    抓着修鱼寿好一阵,才稳住身子,她抬起头不由怒火中烧,“您就不能轻点儿,我两条腿都麻了......”

    修鱼寿直了下酸痛的腰背,没好气道,“你那样缩着,能不难受么?”

    归芗人见势低了头,小声嘀咕道,“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您揉揉......”

    修鱼寿一步退后,盯着她道,“不必了,你还是先解释下刚才的事儿吧。”

    归芗人愣了下,忽的明白过来,噗嗤一声笑道,“您怕痒啊?”

    修鱼寿干咳两声,正色道,“你是来通风报信的,肯定知道谁是主谋,说吧。”

    归芗人收了笑,背过身,“我不知道......只是,您不该来濮安......”

    “濮安是我北尧置郡,我乃一国之君,还来不得了?芗人姑娘,欺君可是死罪。”

    归芗人浑身一震,转身跪地道,“陛下恕罪,民女确不知情!只知陛下身陷险境,方才出手相救!”

    修鱼寿低声厉喝道,“归芗人,你好大的胆子!”

    归芗人抬头看着修鱼寿,双眼噙泪直摇头,却什么也不肯说。

    修鱼寿沉吟半响,不由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猜不到是谁么?”

    归芗人大惊失色,瞪大双眼,“陛下?!”

    修鱼寿转向郊尹涵道,“桐城现在的守城总将,是你的老部下花苒?”

    “是的,陛下。不出意外,花苒已经和他们碰头了。”

    “你出发前就和花苒打过招呼了?”

    “是。”郊尹涵点头道,“我让她先行打探消息,若遇天尧来人,务必暗中保护。”

    “涵将军有心了,”修鱼寿瞥过归芗人,对一同随行的铁骑营四队领带点下头,“咱们去事先定好的地方等消息吧。”

    归芗人全身一个激灵,伏地颤声道,“陛下!不要再查了!”

    “荒谬!”修鱼寿一把拽起她,咬牙沉声道,“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事来的,那你也该知道,那东西害死了多少人!倘若置之不理,还会有无数人死在它手上,黎关也将因此失守,你让我如何面对天下臣民!”

    说完,修鱼寿一把撂开她,一个踏步就要上马。

    “陛下!”归芗人从地上爬起身,直冲上去紧紧抱住修鱼寿,慌乱道,“陛下,让我去查吧!您就别去了,求求您了!”

    “放开!”修鱼寿不禁恼羞成怒,“让你查,就是浑水摸鱼!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陛下!”

    归芗人哭喊出声,情急之下,一个转身单手勾住修鱼寿脖颈,踮起脚,直吻上面前双唇。舌尖轻挑下,修鱼寿未及反应,便僵立当场。

    “陛下,请相信我。”归芗人双唇翕合,细语轻触,“水深似沼,蟒不及出。”

    郊尹涵听的话中深意,细想片刻道,“陛下,要不......”

    修鱼寿手上用力,归芗人一下被推翻在地,惊慌间抬头,便见修鱼寿双眼浸寒,直刺入心。

    凝视半响,归芗人凄冷一笑,摇头道,“时隔一年,竟至伤无可愈。可怜无心之觞,可悲饮血成醉!”

    修鱼寿收回目光,抬脚上马,冷雉扬蹄一声啸。

    马背上直立的身影,被细碎的晨光散落在地,归芗人深嵌入心的悲伤,在那一刻泛滥成灾。

    “承王!您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陛下......”

    郊尹涵上马坐定,不由笑道,“我等必会舍身相护,芗人姑娘无需担忧!”

    铁骑营四队领带莫天昀,驱马行至归芗人身边,“委屈姑娘跟我走一趟,上马吧。”

    归芗人一声冷笑,斜眼望去,晃眼的身影点点淡漠。

    “千疮百孔,万物失色,那双眼睛还能看到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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