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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节 千里救将 惊闻奉裕
    观璞郡,毓城。

    衙官容成烈惊闻圣驾,仓皇出迎。

    却见修鱼寿两人一马直奔城郊,他心领神会,忙携侍卫随行护驾。

    莺语花香,薄雾轻漫,宛如曜城时的篱笆栏。

    “出什么事了?”

    赵月妩见修鱼寿一脸抑郁,不免心中忐忑,往屋内瞟了一眼。

    “救人。”

    念出两个字,修鱼寿仰身跌下马背,薄奚辰也跟着滑下来。

    众人惊惶伏地,赵月妩忙上前扶起他瘫软的身子。

    昼夜疾行,双腿已然麻木,修鱼寿半伏在地,喘息道,“赵大娘,只有他能救辰将军。”

    “可是......”

    赵月妩面露难堪,自修鱼寿后,赵大娘再也不肯医治朝廷中人。就连赵广鸣手下的兵,她也见死不救。

    “你也知道心疼人了?”

    屋子里突然传出满含讥讽意味的一句话,声音苍老却不失力道。

    修鱼寿摇摇晃晃站起身,就听里间又是一句,“老妪年事已高,受不得惊,望陛下体谅。”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赵大娘在下逐客令。

    赵月妩看看修鱼寿,不忍道,“奶奶......”

    “你闭嘴!”

    “要怎么做......”修鱼寿看着不省人事的薄奚辰,“要怎么做,你才肯救人。”

    半响沉默,厉风卷浮尘,沙迷人眼。

    “颁诏退位。”

    四个字,铁锤砸地般,震的脚下土地嗡嗡作响。

    修鱼寿面向茅屋,双膝着地,“孤,办不到。”

    里间一声大笑,“这就对了,谁的命也及不上一把龙椅!陛下请回吧,老妪要歇息了。”

    “但是,”修鱼寿低沉的声音透着戾气,“我现在是以修鱼寿的名义求您,还请您念着往日情分,出手相救!”

    赵大娘随之一声冷哼,“那孩子早就死了,你也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赵月妩仿佛听到什么东西裂开了,修鱼寿的周身也变得奇冷无比。

    “奶奶,你太过分了!”

    赵月妩知道,修鱼寿一直视赵氏一家为至亲。她入宫的那些日子,修鱼寿虽嘴上没说,但早就派人对赵大娘和赵广鸣悉心关照。他一直希望赵大娘能像当日在曜城一般,待他亲如己出。可赵大娘方才那句话,彻底寒了他的心。那是对他一无所知的人,才会说的话。

    “原来,您也是这么看我的。”修鱼寿站起身,怅然一笑,“天下之大,容不下的不光是精骑队,还有我修鱼寿和薄奚辰。”

    “陛下......”

    沙尘带着悲伤,四处渲染。青丝裹着白霜,迎风飞舞。

    那一刻,众人仿佛看到尧王皇袍上的黑蟒,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绝望地咆哮。

    “好美......”

    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迷醉闯入,众人惶然回神。就见容成烈手忙脚乱地扯住身边的女子,硬将她按跪在地上。

    赵月妩哭笑不得,这小妮子是容成烈的妹子,生性疯癫,不懂矜持。这个时候她正两眼发直地盯着尧王,完全没注意周围的气氛。

    不过她的到来,倒让赵月妩有了主意。

    “汐儿,来。”

    容成汐眼中一喜,蹦蹦跳跳地跑到赵月妩身边,“姐姐。”

    赵月妩拉住她几句耳语,容成汐连连点头,转身进了茅屋。

    不一会儿,赵大娘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紧紧盯着薄奚辰的脸。

    “大娘?”修鱼寿欣喜过望。

    赵大娘一把推开修鱼寿,兀自蹲下身,在薄奚辰身上几处施针,使他恢复了神智。

    “月逢左司酒一樽,一斟一望黯消魂。”赵大娘攥着薄奚辰的手,“你可认得他?”

    “将......军......”薄奚辰一声呢喃,随即再度昏迷。

    “左司黯?”这个匿迹已久的名字再次出现,修鱼寿满腹狐疑。

    赵大娘缓缓站起身,面向修鱼寿重重跪下。

    “大娘?”

    赵大娘面伏在地,久久不肯起身。

    “老妪可以救他,但有个条件,陛下必须答应。”

    修鱼寿已猜到七分,这个条件和左司黯有关。

    “若左司黯回朝,赦其罪,免其责。”

    “准。”

    虽然不明故里,但时隔多年,再大的怨怼也淡了。

    一干人帮着把薄奚辰抬进屋内,赵月妩也松了口气。

    眼见修鱼寿要问她左司黯的事,她忙对容成汐使了个眼色,抢声道,“辰将军不会有事了,你歇息下,就赶快回去吧。”

    哪知容成汐完全没注意到,自顾自看着修鱼寿,“那么急干什么,留下来多住几日吧。”

    容成烈忙拉过容成汐,急声道,“天色不早了,陛下若不嫌弃......”

    “你有事瞒着我。”修鱼寿压根没听他们说话,紧紧盯着赵月妩闪躲的眼神。

    ‘吾早该猜到,她奶奶就是奉裕皇后。’

    一直沉默着的魔婴突然开了口,修鱼寿倒抽一口冷气,久久无法动弹。

    奉裕皇后,本名季连裕雪,侍奉先王十二年,后不知所踪。

    难怪赵月妩对魔婴和王之间的羁绊,了如指掌。

    赵月妩背过身,“我答应过奶奶,绝不能说。”

    修鱼寿盯着茅屋,暗自叹口气,“奉先王的事,孤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赵月妩瞪大双眼,“你已经知道了?”

    “你忘了稚儿。”

    对很多人来说,奉裕皇后只是个过去的称谓。但北尧魔婴,一直耿耿于怀。

    赵月妩忽的跪下身,“请陛下......”

    赵大娘多年隐居,已不愿再和皇室有丝毫瓜葛。

    修鱼寿忙抱起她,“已经过去了,孤不会再提了。只是,为什么左司黯......”

    “此事,说来话长。”

    为此,修鱼寿在这里逗留了数日。

    那些深埋于心的过往,从历史的年轮里一页页翻出,带着皇室情感的叹息,落泪。

    魔婴稚儿重见故人,终于决定对修鱼寿和盘托出。

    它和奉先王之间的纠葛,一幕幕掀开,如泣如诉。

    修鱼寿开始重新审视魔婴的内心世界,并许下了和奉先王全然不同的承诺。

    这个承诺,重蹈了奉裕皇后的过去,成就了另一个女人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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