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维笑道:“阿姨您尽管说,别这么客气。”
老大妈带着戒备的神情说:“小伙子,那我可就说了啊,我孙子还睡着呢,你这剁饺子馅的声音实在太闹人,咱们这儿不是新小区,隔音效果比不上的。”
蒋维连忙把菜刀藏在身后,赔笑道:“您瞧瞧,我这不知者不罪,我保证小点儿声啊。”
“成,那我回去了。”老大妈临走前探头往屋里看了两眼:“你妈不在了,这家就剩你一人儿了?”
“可不吗,就剩我一人儿了,吃饱了全家饿不着。”蒋维嬉皮笑脸的调侃着。
老大妈厌恶的撇撇嘴,跟着又往屋里看了一眼才转身下了楼。
蒋维长吁一口气,关门进屋打算继续剁饺子馅,谁料刚一回身儿,高安无声无息的杵在那儿,蒋维吓的一缩脖:“大爷的,什么时候醒的?”
高安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卫生间走去:“在你和大妈说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饿不着的时候就醒了。”
蒋维惊讶的咧着嘴:“我操,这下要出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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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丈母娘
高安的爸爸没退休前曾在警校任教,负责教育这些初出茅庐的大小伙子。在往前追溯,那也算的上当时特警里的佼佼者,雷厉风行、态度严谨,一种舍我其谁的态度更是成为特警队里争相效仿的对象。
如今光环陨落,过去的意气风发早在时代脚步的碾压下不复存在。
别说什么还会有人记得,那只是逗你玩儿而已。
蒋维是高忠强唯一的关门‘弟子’,从搏击到擒拿,在到拿枪的姿势,没有一样不是他亲手教的。所以,在蒋维的心里,高忠强等同于半个父亲……敬重、崇拜。
那时的高忠强总会当着老一辈的人说,我的眼光好,一眼就看出蒋维是当特警的料,就算将来转业了,他必定也会成为执法人员中的‘强者’。
对于高忠强的赞誉,蒋维满心欢喜,甚至有些骄傲。
但这一切在高安的眼中,不过是最为平常的一件事。他从不会因为自己的爸爸没有亲自教自己而抱怨,他不吃醋、也不嫉妒。
蒋维坐在车里,从倒车镜里偷偷打量着高安,他面色红润、气色良好,全身上下散发着舒爽的气息。
高安笃的一扭头,顿时与蒋维的视线在倒车镜里相对接。
蒋维连忙正过脸,笑道:“差不多快到地儿了,要不在你家附近找个超市买点东西得了,你瞧我这两手空空的,有点儿说不过去。”
高安面无表情道:“不用,我爸不会在乎你那儿点东西的,只要你人到了就成。”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做晚辈儿的,怎么说也得尽点礼数不是?”蒋维回身看着高安,等待他下达指示。
高安拗不过蒋维,只能点头答应。
蒋维兴致勃勃的回过身,偷偷从裤兜里掏出那一沓零钱,粗略的数了数还有百八十块的,足够买个果篮花束了。
事实上蒋维的算盘打空了,前门附近的大超市离高安家至少三四公里,徒步去指不定就累死在半路上了。想来想去只好就近原则找了一家屁大点儿的超市买了三斤苹果,还有一箱子纯牛奶。
蒋维把东西拎在手里,脸却犹如火在烧,走路的时候都觉着别扭。
“小安子,你说我就买这么点儿东西还不如不买呢,现在倒好,拎在手里和拎了两个定时炸弹似得,倍儿难受。”蒋维把心里那点儿想法如数吐了出来。
高安不以为然道:“你自己找的,早说过不让你买了。”
“得嘞,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成吗?”蒋维闭口装哑巴,跟在高安身后辗转在各个胡同里,来回转了四五次,终于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
蒋维抬头打量着这周围,疑惑道:“你搬家了吗?”
“恩,前一年搬的,这里离疗养院比较近,所以就搬到这边儿了。”高安迈上台阶儿,推开那扇漆着红漆的木门:“这院儿里一共住了六户人家,前院三户、后院三户,基本都是退下来的老干部了,有几位你也是见过的。”
“哦”蒋维应了一声,跟着上了台阶儿。
四合院里干净冷清,几件衣服斜挂在两颗树之间绑好的绳上。几户人家的门窗关的都很严实,看上去并不像有人在家。
“好像没人在啊。”蒋维四周看了几眼。
高安也很纳闷,这一连几天没回家,怎么感觉像似换了个场景儿?平时那几个老太太都喜欢在院儿里逗乐儿,没事儿掐个架什么的,倒也显得正常。如今这般安静,还真是……诡异。
两人正准备进屋看个究竟,还没等走到自家门口,隔着墙就听见院儿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高安顿时脸色一沉:“坏了,我妈又和人吵起来了。”
“不会吧?阿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蒋维也有三年没见过高安的妈妈了,那个脾气火爆的女人。
“少废话,跟我过去瞧瞧。”
蒋维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高安跑到了大门口。
两人定睛这么一瞧,不远处走来两个背着手儿的老太太,那威风凛凛的劲儿,走路都能刮阵风,说不准儿地上要是有两片树叶,立刻就能卷到天上去。她们并肩走着,眼神儿不屑,谁也不瞟谁,一瞧就是在和对方赌气。
两个老太太越走越进,高安的妈妈一眼就瞧到了自个儿的儿子,连声喊道:“儿子你回来的正好,过来给我们评评理。”
高安带着微笑走了过去:“这又怎么了?”
“还能有什么,你马婶儿要去街道办任职了,还是大官儿呢,办公室主任。”高安的妈妈字字珠玑,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咬烂。
“哟,我说安云啊,你这语气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有股子酸味儿。”马婶儿得意的笑着。
“我酸你?马百翠,你别太高估了你自己个儿行吗?”
马婶儿不以为然,拉住高安就说:“高安,你得帮马婶儿说句公道话,马婶儿去街道办任职,那是国家、领导给予的信任,怎么到了你妈这儿就成了走后门了?难道凭马婶儿的能力就不能当办公室主任了?”
“你快得了吧,你这办公室主任完全就是你家老陈的面子,你还在这儿美呢,美个什么劲儿啊。”高安的妈妈予以还击,反驳的马婶儿脸色青白交替。
高安明白了怎么回事儿,赔笑道:“马婶儿您可别动怒,在把自己个儿气坏了。您和我妈是老同学、老姐妹儿了,从年轻斗到现在谁也不服谁,谁也没赢没输,无非就是口头上争吵两句,过后就没事儿了。要不这样吧,您先回去,我好好和我妈说说?”
马婶儿点点头:“看在你儿子的份儿上,本老太不和你一般计较。”说完,马婶儿迈着碎步进了院儿,边走还边挥着手。
“就你还本老太?我看你就是个老太太。”高安的妈妈气急败坏的冲她吆喝着,惹的站在一旁的蒋维抿嘴偷笑。
“哟,这不是那谁吗?”老太太终于感受到了蒋维的存在,两眼一瞪,不等蒋维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正中蒋维的屁=股。
蒋维被踢的一个机灵,捂着屁股躲到高安身后,苦笑道:“师母,您别一见了我就踢我成吗?我这儿难受。”蒋维指着心脏的位置,那小脸委屈的都变形了。
老话儿说的好,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两完全一个脾性,动不动就连打带踹的,还都是趁人不防备的时候。蒋维暗自叹气,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老太太板着脸、背着手儿,左转右转瞧着蒋维:“放出来了?”
蒋维憋屈的点点头:“恩,放出来了,所以我特地来负荆请罪,请师父他老人家能原谅我。”
“原谅?那怎么敢当,开庭的时候你不是还为自己辩解,那不是你做的吗?所以这个原谅从何而来呢?”老太太一针见血,把蒋维的嘴堵了个严实。
“妈,您这是干嘛啊?蒋维今儿来是我爸让的。你别乱参合行吗?”高安急忙帮着蒋维解围。
蒋维感激涕零,心里想着,还是我的小安子对我最好了,虽然平时不太给自己笑脸儿。
“那是你爸,今儿站在这儿的是你妈我”老太太给了高安一个滚蛋的眼神儿,高安麻利的躲到一边儿不吭声了。
蒋维合拢双腿站的直,双手放在身前,微微颔首:“师母,你想怎么样都成,我任打任骂。”
“任打任骂?”老太太重复着蒋维的话。
蒋维忙不迭的点着头。
老太太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小兔崽子,出来都几天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要不是你师傅发话,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呢?”
哟呵,蒋维一听这话心里乐呵了,感情她老人家不是为那事儿生气啊?蒋维连忙嬉笑道:“师母,您大人大量,小兔崽子今儿才来真是有些事儿给绊住了,我在这里给您赔罪。”蒋维说完就要下跪,可是下跪的过程是缓慢的,因为他知道,老太太舍不得。
“行了,别演戏了,就你那点儿伎俩还敢在你师母面前招摇?”老太太背着手儿,昂首抬头仰望着天空。
蒋维跟着站了起来,挎着老太太的胳膊说:“师母不气我啊?”
老太太故意甩了甩胳膊,碍于蒋维搂的紧也就那么着了:“在这个家里,最气你的不是我和你师傅,是他。”老太太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个儿的儿子。
蒋维看着高安,他似乎有点儿尴尬,微微转过头去。
“师母,您放心吧,我自会搞定您儿子的。”蒋维凑到老太太耳边小声嘀咕着。
老太太露出微笑:“进屋去,师母有话和你说。”
“得嘞,太后娘娘摆驾回宫。”蒋维嘞紧嗓子吆喝着,扶着她往院儿里走,老太太一晃头迈着大步走的潇洒,边走边说:“今儿过来没给师母买点儿什么吗?”
蒋维心里顿时一凉,毫无底气道:“买是买了,不过好像有点儿抠门儿。”
老太太多少有点好奇:“说来听听。”
此时已经进了院子,蒋维连忙指着东西说:“买了苹果和牛奶。”
老太太顿时没了笑容,严肃道:“小兔崽子,你师母喜欢吃桃酥,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蒋维回过头,偷偷瞧着身后的高安,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威胁的目光瞪着自己。
“问你话呢,小兔崽子。”老太太等不及了。
蒋维急忙回过头,赔笑道:“我这次来的匆忙,一时也没想起来,我保证下次一定给您买最爱吃的桃酥。”
“都不是特警了一天天还那么忙。”老太太被蒋维搀扶到了门口,她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的时候,背对着蒋维和高安说:“你师傅今儿去疗养院了,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菜市场买菜,今儿老太太我放假,什么活儿都不想干。”
老太太这是在给蒋维机会,蒋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师母您放心,今儿晚上我下厨,保证让您胃口大开。”蒋维回身拽着高安一路小跑出了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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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们,您们真是太爱霸王了。
一个言都不肯留,我真是内牛满面啊。
☆、肉灵芝=太岁
蒋维做的一手好菜,可谓是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但这并非他个人的意愿,这一切均是被逼出来的。
在蒋维十六岁的时候,家里发生了变故。
蒋维的爸爸喜欢跳舞,那时候跳舞的地方还不叫做迪厅,而是叫做‘舞会’。门票一元一张,里面灯光昏暗、倒也不似现在的娱乐场所那般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舞会里挤满了形形□的男女,他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风流倜傥,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不修边幅之人混杂其中。
就在这里,蒋维的爸爸认识了一个女人,一个比自己大三岁而且还有了一个儿子的女人。他们很快就走在了一起,起初还是偷偷摸摸的,到了后来就肆无忌惮了。
后来呢?蒋维的爸爸带着那个女人跑了,跑的无影无踪。
从那往后,蒋维的妈妈得了一场大病,持续了两年才渐渐康复。
那个时候,蒋维的姐姐蒋思正在外地读大学,期间很少能回家,所有的重担便落在了蒋维的肩膀上。于是,蒋维做菜的手艺就是在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菜市场的摊位前,蒋维手里攥着一把儿蒜薹,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
“哎,我说您到底买不买啊?要是买就赶紧上称称一下啊。”摊位的女老板有点着急,侧头看着蒋维身后还排着长龙呢。
蒋维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赶忙把蒜薹放在了称上。
高安偷偷打量着他,小声说:“怎么回事儿?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蒋维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破烂事儿。”
“一共多少钱?”高安没在理会蒋维,在女老板把菜称好的时候递过去一百块钱,找零后,高安拎着菜在人群中躲躲闪闪终于出了菜市场。
蒋维跟在他的身后:“今儿也不是周末,人还真够多的。”
高安寂静的背影矗立在日光下,拉长延伸致蒋维的脚边儿,他淡淡的一句:“说吧,刚才想什么呢?”
蒋维调侃道:“能想什么,想‘媳妇’呗。”
高安慢慢转过身,微眯着双眼:“蒋维,你知道你这人儿最招人烦的地方是哪吗?”
蒋维愣愣的摇着头:“不知道,自我感觉良好。”
高安叹息道:“算了,爱说不说。”高安加快脚步过了马路,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遵守交通规则,闯红灯了。
“嗳,我说你能不能慢点?车这么多你不要命了?”蒋维一路小跑追了过去,到了马路对过,蒋维喘着粗气:“我错了行不?我说还不行吗?”
高安把菜放在地上,原地点了一根烟,厌烦道:“我丫还不听了呢。”高安把烟叼在嘴上,拎着菜大步向前,一溜烟走了十几米。
蒋维追上去抢过他手里的袋子,怒气冲冲道:“大爷的,你能别闹腾了吗?我刚才想起我爸了。”
高安顿时没了脾气,安静道:“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蒋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一到菜市场买菜,就会想起我和我妈以前过的苦日子,老……”蒋维把那截儿脏话淹没在喉咙里,抬眼看着高安的时候说:“我进去的第二年他来过一次,小日子过的不错,家庭和睦又美满。”
蒋维酸不溜的语气让高安顿觉心里一抽,安慰道:“你有你的生活,不见得在他身边儿就是好的。” 蒋维温润的眼眶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微光,他咧嘴一笑:“你说的太对了,至理名言。只要他不在出现,我保准儿比任何人过的都好。”
高安笑了笑:“知道就好。”高安逐渐收敛了笑容,微微低着头,带着歉意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爸他回来了,还是……。”
“还是一家三口?”蒋维僵硬的笑着,丝毫不感觉到意外:“你怎么知道的?见过他?”
高安鼻子一酸,点点头:“恩,你进去的第二年他来过我家一次,打听你的近况,可是他还没进门儿,我爸一暖水瓶就扔了出去,吓的他再也没敢来。”高安努力瞪大双眼,想压下去那股子酸劲儿。
“后来呢?”蒋维知道后面还会有事儿发生。
“后来?……”高安深深叹了口气:“后来,蒋辰来了。”高安抬眼看着他,眼神闪烁道:“你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儿子改名了,叫蒋辰。”
蒋维不屑道:“他又不是老蒋家的种,我爷爷不见得会认这孙子。”
高安故意开着玩笑:“丫别骂人。”
蒋维吊儿郎当的耸着肩、撇着嘴。
高安接着说:“蒋辰来过三四次,我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只能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了,我想着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见得到你,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就见到了是不是?”蒋维大声笑着:“没事儿,见到了又如何?当时隔着玻璃,我只做了一个手势,他就滚蛋了。”
高安怔了怔:“什么手势?”
蒋维立刻竖起了中指,痞气道:“就是这个手势,他当时脸都白了,那模样害的我回了监舍都在笑,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高安抿嘴一笑:“德行。”
“是啊,就我这德行注定要自个儿过一辈子,想找个人宝贝儿着都不成。”蒋维这话是说给高安听的,瞧着他眼中的笑意骤减,直到荡然无存时,蒋维确定以及肯定,这小子听懂了。
高安故意岔开话题:“得马上回家了,不然老太太饿了就得拿你开刀。”
蒋维呲牙咧嘴道:“可不是吗,赶紧回家,我可不想在饱受摧残了。”
高安脸一横:“我妈怎么摧残你了?说来听听。”
蒋维赔笑道:“我就是一个形容一个比喻,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高安懒得搭理蒋维,转身往胡同口走的时候说:“我手疼,菜你拎着吧。”
“没问题,今儿的活我全包了。”蒋维拎起地上的两大袋子食材跟着窜进了胡同,又是曲曲折折来来回回走了三四圈,很像迷宫。
回到四合院,蒋维和高安刚踏入大门口,就瞧见老太太拎着马扎子坐在自家门口,嘴里不停的嚷着:“马百翠,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不就是个街道办主任吗,你牛什么啊,告诉你,赶明儿我就当个更大的官儿给你瞧瞧,专门当你的顶头上司,压死你,压的你喘不过气儿。”
“妈,这又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老太太瞧见儿子回来了,一肚子苦水终于有地儿吐了:“儿子,妈和你说,赶明儿和你领导说说,给妈找个差事儿,一定要比马百翠的官儿大,到时候看我不整死她。”
高安皱着眉:“妈,您当您儿子是什么人物啊?我不过就是个跑街头巡查的小特警。”
“特警怎么了?”老太太蹭的站了起来:“你是特警,妈觉着光荣,还有蒋维,你爸的宝贝徒弟,你们两个都是妈的光荣。在瞧她那一无是处的儿子,就知道泡妞,前儿还有人说他儿子带人家姑娘去打胎了呢。”
高安哭笑不得:“您可别嚷嚷了,一会街坊四邻都知道了,我扶您进屋,进了屋你想怎么说咱就怎么说。”高安把老太太从马扎子上扶了起来,蒋维赶忙推开门儿让老太太进了屋。
“气死我了,你说这马百翠啊,一天到晚的没事儿显摆,有什么可显摆的啊?不就是个破街道办主任吗?换做是你妈我啊,别说是街道办主任,就是妇女代表,你妈都不稀罕。”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半杯茶水喝了下去,润润喉。
高安无奈道:“是是是,我妈最高尚了,别说妇女代表,就是国家主席您都不稀罕。”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你妈真能当国家领导人,那就是民意,你妈可以勉为其难的胜任。”
高安忍不住笑,偷偷把手伸到背后和蒋维比划着。
蒋维赶忙凑到老太太跟前儿:“师母,您可不能接这么大的摊子,万一把您身体累垮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我和高安都得心疼。”
老太太终于有了笑容:“这话我爱听,不像那个马百翠,一天到晚的给我找气受。”
“就是,不就是个街道办主任吗,咱不稀罕。”蒋维奉承着。
老太太拽着蒋维坐下:“对,师母不稀罕。”
高安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妈啊,您别这样成吗?我看您就是没事儿找事,一天到晚给自己找气儿生,马婶儿当主任那是因为她腿脚好,您说您啊,一天能走几步路?好好在家待着多好。”
“哎哟,你个臭小子,你胳膊肘朝外拐啊?你是马百翠的私生子吧?说……”老太太慌乱中甩开蒋维的手,走到床边儿拿了鸡毛掸子:“说,你怎么混到我家的?”
高安伸手比划着:“妈,您这话说完了可要负责任,我如果是马婶儿的私生子,那您的意思就是我爸和她……恩恩。”高安上下挑动着眉毛。
“哟呵,你个兔崽子,竟然拿你妈开玩笑?看我今儿不打死你。”老太太鸡毛掸子一挥,噼里啪啦的落在高安身上。
蒋维一瞧事态严重,急忙护在高安身前,挡了至少五六下。
“呵,师母您真够用力的,万一把高安打坏了怎么办?”蒋维一个劲的胡虏被打的地儿。
老太太气喘吁吁的住了手:“我都有打死他的心了,竟然胳膊肘朝外拐,我算是白养他了,丫就是一白眼狼。”
蒋维凑到老太太跟前儿,笑道:“师母,其实吧小安子说的也没错,我估摸着您就是生活太空虚、太寂寞、太冷了。小安子一天到晚在外边儿忙活,您就是想找点儿事做,如今马婶儿当了街道办主任,您心里有点不平衡。”
老太太没了话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两字‘赌气’。
蒋维顺着老太太的后背,安慰道:“其实吧,不平衡是好事儿,这就证明您的那颗心还年轻着,对生活还存在激=情,这不是好事儿吗?”“好事儿?”老太太斜眼瞧着蒋维。
蒋维兀自点着头:“好事儿,绝对的好事儿。”
老太太眼中有了笑意:“滚蛋,给我做饭去,师母饿了。”
“得嘞,那我可就做饭去了,您保证不在生气了是不?”蒋维眉开眼笑,单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以示亲昵。
老太太拍了拍蒋维的手:“师母也是闲来无聊,没事儿的。”
“那成,我去做饭了。”蒋维放开老太太,经过高安的时候小声说:“以后别乱说实话,小心刺激到老太太。”
高安以同样的声音说:“用你管。”
蒋维向来喜欢高安家的气氛,一个风风火火的妈、一个沉稳内敛的爸,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很长的一段时间,蒋维都是和高安挤在他们家的单人床上,你靠着我、我贴着你,转过身时,似乎就能鼻尖撞到鼻尖,近在咫尺。
蒋维带着围裙,美滋滋的洗着菜,追忆着那美好的回忆。
“咱个儿老百姓,今儿要高兴……”蒋维仍旧哼着这段老词儿,没有任何变化,无限循环着。
“挺美啊?”高安靠在厨房的门上,手里的黄光已经啃了半截儿。
蒋维扭头笑了笑:“能不美吗,给师母做饭可是我的梦想。”
高安哼了一声:“这话你忽悠我妈还成,忽悠我?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的,我可是认真的,说不定将来天天都能给她做饭吃呢。”蒋维暗示着:“你不打算帮我打个下手?”
高安啃了一口黄瓜:“不了,我手疼。”
蒋维吧买好的排骨放在盆子里,扭头看着高安:“手疼就进屋歇着去,在这儿打算做吸油烟机?”
“等会儿就进去。”
蒋维满眼笑意盯着高安手里的黄瓜:“黄瓜好吃不?”
高安点点头:“还成,挺水灵的。” 蒋维拉着长音:“哦……顶花带刺儿,还挺水灵的?”
高安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两眼放射着杀人的凶光,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瞧着。过了一会儿,高安把黄瓜藏到了身后:“丫真恶心,做你的饭吧。”高安板着脸离开了,回过身时急忙又把黄瓜藏到了身前,正巧这会儿老太太从里屋过来。
老太太吆喝道:“儿子,那黄瓜都贴在衣服上了,容易染色。”
高安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处理这半截黄瓜,最后只能愤怒的叼嘴里,三口五口啃个精光。
“啧啧,这吃相,和猪八戒似得。”老太太瞧的直撇嘴,跟着拿着手里的黑色塑料袋进了厨房。
那个……高安猛然想起那个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了,二话不说也跟了进去。
“做的怎么样了?”老太太背着手儿走了进来。
蒋维侧头看着她:“我的手艺您还不放心啊?”
老太太笑呵呵的走了过去,靠在蒋维身边儿:“你都三年没做了,话说师母还真有点儿信不过你了,别在糊锅了。”
蒋维摘着菜,笑道:“您就瞧好吧。”
老太太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高安站在门口儿,故意放低声音说:“师母刚想起个儿事。”
“什么事儿?”
“你给我小点声,这事儿可不能让高安知道。”老太太嘱咐着。
蒋维连忙压低了声音,偷偷说:“我保证不让他知道。”
‘战友’之间达成了共识,老太太小声说:“有一天高安回来,鬼鬼祟祟的往衣柜里藏着什么,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吱吱呜呜半天,说是给你买的东西。”
“给我买的?。”蒋维兴奋的恨不得把耳朵贴到老太太的嘴上。
“我估摸着他没好意思给你,所以一直都放在家里了,今儿正巧我就给想起来了,所以拿来给你啊。”老太太把藏在身后的黑色塑料袋拿了出来,叮嘱道:“那件事儿一直是他心上的一个结儿,你得想办法啊!”
蒋维接过塑料袋:“我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满意道:“打开瞧瞧是什么,师母也挺好奇的。”
“成,那打开瞧瞧。”蒋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着打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个白色的纸盒,上面没有商标也没有任何图案。
“哟,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啊?”老太太笑道。
这样一个盒子,更是勾起了蒋维的好奇心,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在他抠开盒盖的时候,高安一把推开厨房的门,结巴道:“那个……那个什么,那个吧……”
老太太听的干着急,瞪着眼睛说:“那个什么啊?你说什么呢?”
高安吱吱呜呜的不知如何开口。
“没事儿,给我买的怕什么?还不好意思啊?”蒋维笑着开了盒子,在他看到那东西的轮廓时,蒋维吓的一哆嗦,连忙扣上盒盖,尴尬道:“师母啊,你先进屋吧,等我做好饭咱在看。”
“不是……你们两个小崽子搞什么鬼呢?”老太太瞧瞧高安,在瞅瞅蒋维,两眼一瞪:“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妈,您就饶了我吧”高安搀着老太太就要走。
老太太执拗,就是不肯走:“给我打开,今儿我就要瞧了,开不开?”老太太从菜板上操起炒菜勺子,照着蒋维屁股上就是一下:“给我打开。”
蒋维咧着嘴,一个劲儿冲高安使眼神儿。
“眼神儿瞟哪呢?给我开盒子,今儿不开你们就都不是我的儿子,立刻给我滚蛋。”老太太咄咄逼人,恨不得从蒋维手上抢过盒子一睹为快。
“成,给您看行了吧?”蒋维迫于无奈,慢慢打开了盒盖,里面一只乳白色的自x器横躺在里面。
“哟,这是什么东西?”老太太好奇的拿了出来,攥在手里软软的,捏一捏动一动。
蒋维和高安看的心惊胆战,高安一个劲儿给蒋维使着眼色。
“师母,您都看到了,没事儿了吧?”蒋维作势要从老太太手里抢过来,但老太太手脚麻利躲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我都没见过。”老太太又捏了捏。
蒋维左思右想:“这个……这个是……”蒋维突然灵感一现,张口就说:“这是肉灵芝,用了之后大补。”
高安好悬没笑出声,忍着笑意差点憋出内伤。
“肉灵芝?”老太太拿在手里左右瞧着:“肉灵芝不就是太岁吗?”
“对对对,就是太岁,肉灵芝是俗称。”蒋维见缝插针,容不得一点闪失。
老太太疑惑道:“可我以前也见过太岁啊,不这模样啊?”
蒋维尴尬的笑着:“嗨,现在的太岁都是人造的了,和以前野生的有所不同。”
哈哈哈……高安忍不住放声大笑,整个人都已经笑趴在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