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趁机道:“你酒量浅就别喝了,这酒寡淡无味的很,上次外头吃饭,我还没吃东西呢,你就醉倒了,害得我回来吃随安的猪食。”
王子瑜听到他说随安,又说吃饭,晕晕乎乎的露出一个傻笑:“我记得呢,半夜饿了,随安给我下了碗面条,好吃的很,比春风楼的大厨的手艺都好。”
褚钰也是个人精,听到这里,心下已经是十分确认,他本来以为是个玩笑,可如今看来王子瑜竟然有几分当真了。自家这个亲弟弟可也不是吃素的,他若是不稀罕还罢了,若是稀罕,倒霉的一定是那丫头。想到此,他悄悄打量褚翌,见褚翌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褚钰心里先打了个突,笑着道:“你那是喝多了,饿得很了,就是吃咸菜也是香的。”
随安在听王子瑜说到面条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褚翌吃了她的猪食般晚饭,她却给王子瑜下了一碗堪比春风楼大厨手艺的面条……
她这会儿顾不上王子瑜再说什么,脑子只管盯住褚翌,见他抬起慢吞吞的抬起眼皮,乌目沉沉,随安顿时觉得如同有一柄钢刀在给自己刮汗毛。
第十四章 亲爹褚秋水
“什么样的面条这么好吃?你去下三碗过来。”
随安听了指示,连忙应喏,到了茶房一下子就瘫在地上,伸手抹一把额头,上头的汗水已经凉了。
主子可以随意的践踏奴才,他睡了她的被子也就算了,又把那被褥糟蹋的不成样子,她也没敢放一个屁。她不过是没给他煮上一碗面条,就惹得他不悦。
旁人家的男主子不都是胸怀宽广,可以任由丫头们在里头划小船的么,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倒霉,遇上个小心眼又睚眦必报的主子!
这么多年,她时刻谨记当初褚翌的言语,知道他是个不容许他人觊觎自己东西的性子,所以对外人尤其是其他男主子们都时刻保持距离,她倒不是觉得褚翌多么看重自己,只是尽自己本分。
就是王子瑜,她也没同他谈笑过什么暧昧的话。偏今日她觉得这两人都不正常了,连带她也觉得好似有危险。
三小碗清汤面端上去,随安谁也没看就往外退。退到门口,武英在小院门那里冲她招手。
“角门那里说你爹来了。”
随安一惊,立即想到肯定有事,忙托了武英:“你帮我看着些,我去去就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去了住处,把攒的碎银子都揣在身上,然后又急匆匆的到了角门。
褚秋水人如其名,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同时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别人是屡考不中,他是身体都不足以支撑他去考试,褚家又在乡下,这么来一趟没三个时辰到不了,能让褚秋水上京,那肯定是有不得了的大事。
父女俩许久没见,随安先上下打量他,见他衣裳虽然旧,但洗的干干净净,略略放心。
来自女儿的关怀一下子让褚秋水想到了老娘在世时看自己的慈爱眼神,忍不住就泪盈于睫。
随安知道他爱哭,递了帕子给他擦泪,毫不耽搁的问正事:“爹,大老远的,天又冷您是怎么来的?松二哥呢?”
褚秋水弱弱的流了一会儿泪,才哽咽道:“快过年了,他进京说要卖两张好皮子,我就跟他来了。”
“那您早饭吃了没?午饭肯定没吃!”随安觉得自己操不完的心,看了街对面的包子铺,撇下一句:“你等等我。”拔腿就跑了过去,先买了三个,想起李松说不定也没吃午饭,又买了五个。
褚秋水见随安买了一堆包子,嗫喏道:“我吃不了这么多。”
“这是给松二哥的。”随安将他拉到门口避风,转身进去跟看角门的婆子要了碗热水,看着褚秋水背着人胆怯又斯文的吃了包子,这才问话:“您上京是有事?什么事?”
不问还好,一问褚秋水的眼泪又哗得一下淌了出来:“呜呜……,都是爹不中用,死了也没脸见你娘亲……”
随安忍不住嘴角抽搐,一句话翻来覆去哭了三年,每次见到她总要来上这么一遭。
“不是跟您说了么,您好好活着,一时半会儿也就见不着我娘亲了;您要是现在下去见娘亲,娘亲肯定会生气的,万一拿着扫把去揍您,没得丢人丢到阎罗殿……”
后头有人噗嗤一乐,父女俩齐齐转头。
角门正对的甬路上,褚钰,王子瑜,林颂枫,林颂鸾,褚翌站在最后,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父女二人身上。
看门的婆子跟小厮纷纷给七爷九爷表少爷行礼,随安顺势拉着褚秋水站到了一旁。
褚钰笑着对林颂枫道:“这个门对着的外街向来热闹,府里人若是想出去逛逛,走这个就极其方便。”
林颂枫道了谢,林颂鸾变戏法似得拿出一顶帷帽,两兄妹别了众人出了门。
王子瑜讷讷:“这,还要戴这个?我们家几个姐妹出门,怎么没见她们戴过?”
褚钰常在外头行走,见识多,闻言笑道:“想必是南边那边的风气如此,不过,他们出去这一回,下次再出门应该就不会戴了。”
随安见褚翌转身就走,想着自己没告假就偷溜的,把银子跟包子都给了褚秋水:“现在天色暗的早,你们若是赶夜路太辛苦了,不如去大车店歇一晚,热热的喝些汤面,也免得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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