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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很简单,我是每个月支付你薪水的大老板。”他狂妄的说。
    “可是我没有恶意!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那是一种本能。”
    “不是每个人都希罕你的侧隐之心,至少我是这样。”
    她以为,人本来就是互相的,就像她对待云秀姐那样,她关怀她,接收到她关怀的云秀姐也会善意回报她,这是一种很美好的互动,怎么到了他眼里就成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难道,接受别人对你的一点点小必怀,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吗?”她也不知道哪条神经搭错线,竟口不择言的说。
    然而没多久她便后悔了,在看见他更为愤怒的表情后
    齐肇东一把捏住她的下颚“你叫什么名字?说!”青筋暴突,凶狠得像是要把人拖去乱葬岗活埋。
    “宁、宁可恬。”
    “很好,我记住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准备找新工作了。”
    被惹怒的齐肇东换好衣服,抓过簇新的西装外套穿上,旋即臭着一张脸离开了柜位。
    像是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宁可恬怔怔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她被他讨厌了,被她摆在心里的柔软讨厌了。
    这极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可以与他碰面的机会,跨越了八百亿光年,结果却是被讨厌,她难过得心都要打结了。
    大宇百货今日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
    有别于稍早之前人潮络绎不绝的盛况,此刻的大宇百货呈现一股人去楼空的寂寥感,偌大的建筑只剩几盏灯静静的映照着外头醒目的招牌。
    宁可恬有气无力的在员工更衣间里换衣服。
    今天是她的生日,几个比较要好的同事老早就约好生日当天下班后,大伙要一起去primoclub喝点东西,庆祝她的生日。
    庆祝她想,现在应该可以顺便庆祝她即将被开除。
    没错,她要被“fire”了,因为两天前,她冒犯了总裁大人。
    连着两天,她进公司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公告栏前,看看有没有新的人事命令,可两天过去了,公告栏上干干净净的,什么命令也没看见。
    她不是不纳闷的。难道是总裁改变心意了?
    就在她怀抱着一丝希望的时候,下午书书在七楼的书屋看见杨秘书去买汽车杂志,知道她得罪总裁大人的书书见机不可失,便拐弯替她向杨秘书打探了一下最新状况。
    从杨秘书口中得知,这几天总裁大人出差不在,预计明天才回来。
    所以,她还没被开除不是总裁大人大发慈悲,纯粹是出差不在,等明天总裁大人回来,她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想到这,真心喜欢楼管工作的她怎么能不悲从中来?更别说还有心情跟大家去小酌庆生——
    “宁可恬,不要这么窝囊好不好,亏你还是我们这群楼管的精神领袖!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要痛痛快快的去狂欢,最好喝醉了,现场找个比总裁更赞的男人来爱,也好过爱那个隐疾缠身的臭总裁。”汪书书不吐不快。
    “我不许你这样说总裁大人。”他还是她心中的柔软。
    “吼,他都要开除你了,你还一心向着他,亏你平常聪明又机伶,只要说到总裁就犯傻。”汪书书气呼呼。“走啦,小恬姐,你想,你若真的离职了,这也许是我们大家最后一次帮你庆生了”打从进公司就跟在她身边的佳仪也忍不住说。
    没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若想在下班后和大家一起去玩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她应该要好好把握才是。
    宁可恬决定打起精神来,和大家一起尽情狂欢,也算是谢谢她们平日对她的照顾。
    “小恬,你好了没?”已经在外头等待的汪书书喊道。
    “喔,来了。”拍拍脸颊,宁可恬关上柜子走出员工更衣间。
    今天晚上,她要收起郁闷、挥洒欢乐!
    从机场返回台北的路上,经历了一整天的忙碌与冗长会议,正在闭目养神的齐肇东,接到好友唐斯淮打来的电话。
    “喂,齐肇东。”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臭家伙,趁我还没把你登报作废前,出来喝酒吧!动作快点,就差你一个了。”
    还没来得及应允或拒绝,通话就结束了。
    嗟,这家伙齐肇东望着陷入黑暗的手机摇头腹诽了几句,收起手机,微扬薄唇对司机说:“送我到primoclub。”
    “是,总裁。”司机恭敬回答。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primoclub大门口,交代司机下班不用待命后,齐肇东转身走进华丽之扉。
    “齐先生,您来了,这边请。”服务生领着他来到好友们聚集的桌次。
    唐斯淮一看到他,马上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啧啧啧,你是来喝酒不是来相亲,都几点了,还西装笔挺的。”
    齐肇东没说话,倒是那张隽朗迷人的脸庞一脸痞样,仿佛是在对他说“人帅没办法”看得唐斯淮很想打人。
    “又加班了?”汤礼烨问。
    “刚从香港出差回来。”反击归反击,他一入座仍是合群的动手抽掉领带,随手往口袋里塞,并解开衬衫颈脖处的两枚扣子,以求符合唐斯淮眼中的喝酒打扮。
    这几天为了大宇百货的内陆新据点,他跑了趟内陆,为了拓展集团的观光旅馆事业,他又跑了一趟香港,原本是明天的班机返台,因为事情进行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他便更改班机时间,提前于今晚返台。
    “刚刚在聊什么?大老远就看见阿淮两只手挥来挥去的。”
    “你。”龚司浚递来一杯威士忌。
    “我?!”齐肇东接手,啜了一口酒,听见自己成为好友的话题主角,表情很是莞尔。
    “还有你的未婚妻。”汤礼烨补充。
    占尽新闻版面的八卦主角,是大家打屁寒暄的最爱,只是大家没想到,这回主角会是自己的麻吉。
    “是前未婚妻。”齐肇东更正。两天前,他已经透过集团公关部发表声明稿,正式和赵玲玲解除婚约。“已经没关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没啥好说的,但是那个赵玲玲话可多了,闹出那种事情她大小姐一样高调跑趴作秀,昨天接受媒体访问的时候,把你酸得我真想掐死她。”唐斯淮恨得咬牙切齿。
    “想掐死人,你不嫌手脏?”他调侃问。
    “我是气不过,你都不知道那消息经过赵玲玲的渲染,现在传得有多厉害!”
    “什么消息?”齐肇东悠哉的啜着酒。
    “就是”唐斯淮怕说出来伤了兄弟的面子。
    “到底是什么?”欲言又止很不适合他。
    “你有隐疾。”汤礼烨直截了当的说,目光不忘挑衅的朝齐肇东的两腿之间睐去一眼。
    他挑了挑眉,了然于胸的抹唇浅笑。
    那天在办公室,赵小姐确实这样撂过狠话——
    你把我的面子扔在地上踩,我也不会让你的自尊心太好过。
    原来,这就是她踩他的方式。真没创意,亏他以为好面子的赵玲玲为了合理化自己的闪电带球他嫁,会使出什么令人惊艳的反击,结果,却是这么小家子气的把戏,真是令他大失所望!
    “吼,齐肇东,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事关男人的尊严,要是他唐斯淮哪天成了外界口中的隐疾男,他应该会很想哭。
    “不然我该哭吗?我以为这已经是八百年前的老消息了。”
    如果他没记错,早在他和某任前女朋友分手后,关于他有隐疾的流言就以一种微妙的隐晦方式在这个圈子流传,少说也四、五年有了,赵小姐怎么会以为现在炒旧话题会让他自尊心受创?
    真要受创,早该受创了,没道理等到现在,更别说他都已经麻痹了。
    “因为你一直没澄清,所以就算是八百年前的老消息,经过有心人士的渲染,也是威力十足的。欸,你老实说,你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健健康康,每天早上醒来一柱擎天?”唐斯淮忍不住必切的问。
    “你今天晚上跟我回家睡觉,明天早上醒来不就知道答案了?”
    “我?!”他傻眼。
    敢情这家伙隐疾男当不够,现在还想找人合演断背山?
    “阿淮,你有这闲功夫担心肇东,还不如替自己多担点心,我觉得每天睡在不同女人身边的你,才是隐疾患者的高危险群。”汤礼烨笑说。
    “你们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的女伴从来没抗议过!”他很臭屁道。
    “是吗?我只能说她们都是些见过世面的女孩,够体贴。”拍了拍唐斯淮的肩膀,齐肇东笑眯眯的放了支冷箭。
    “靠,就光会损我!嘴巴这么厉害怎么不赶快去澄清?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再继续让赵玲玲那女人到处乱说话,当心你一辈子打光棍。”
    汤礼烨没好气的问:“你要肇东怎么澄清?在镜头面前表演九九帝王神功?”
    唐斯淮笑嘻嘻的耸耸肩“如果他愿意的话,我马上帮他安排,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大堆女人慕名而来,心甘情愿的在他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到时候他想单身都难。”
    齐肇东当场曲肘往他的肚子顶了一记结实“长长的队伍?!省省吧你,我没兴趣当公车站牌。”
    真的没有澄清的必要,他觉得,有个隐疾流言当护身符,对还没打算结婚的他来说,其实不失为一个躲避莺莺燕燕骚扰、明哲保身的好方法,反正他工作照忙、钱照赚,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就当作他回馈傍社会的小小娱乐。
    瞧,他齐肇东也是有善良的一面,有空多来大宇百货消费吧!
    “阿淮,我觉得你搞错问题重点了,要我说,隐疾不会是肇东单身的原因,工作才是。肇东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出差,上一次买花送女人也不知道是民国前几年的事情了,只跟工作搂搂抱抱的他,就算真的交了女朋友,我敢说,不出三天也会玩完的。”龚司浚斩钉截铁道。
    三天?
    龚司浚这家伙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齐肇东挑高眉,颇不以为然的斜睨了好友一眼。
    “不要怀疑,说三天已经很给面子了,事实上,我连一天都不看好。不然我们来打赌,只要你的恋情能活过三天——”
    忍俊不禁的汤礼烨率先抢白“我送你一套顶极进口卫浴,包含施工,让你们天天洗鸳鸯浴,庆祝恋情永远如新。”毫不掩饰话里的戏谑。
    汤城集团是台湾精品卫浴的第一把交椅,身为集团少东,汤礼烨口中的顶极进口卫浴,随便一套少说也是百万起跳。
    他可不是随口开支票,也不是不看好,只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看好。
    “肇东,我对你比较好,三天未免太侮辱你了,我赌一个礼拜,只要你的恋情能挨过一个礼拜,primoclub三年年费全免,就连我昨天刚买的那辆bmw休旅车也会是你的。”唐斯淮笑嘻嘻的说。
    最好是他唐斯淮有对他比较好啦!依他看,根本就跟汤礼烨、龚司浚通通一个样,全都有幸灾乐祸之嫌。齐肇东勾起一抹冷笑。
    “那我只好赌一个月喽。”龚司浚输人不输阵,直接拔下手中那只价格直逼五百万大关的爱彼万年历腕表往桌上放——反正肇东也只是看得到赢不到,到时候表还是会戴回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