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来润州就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个好的父母官,放下架子与民同乐,是他会做的事情。
否则也不会接受唐宁的建议,办一个什么大胃王比赛。
更何况他这次来就是给唐宁打广告的,唐宁邀请,他便与周怀,王仲显三人一齐上了台。
三人中,唯有识的周怀的人最少。刚刚认出周怀来的人,还是在书院的学生喊出来之后,几个书生才想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毕竟在此之前,周怀一直在东京城当官,东京城里的官员对于润州这些读书人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了。
识的王仲显的人就比较多了,竹柳先生嘛。润州第一家书院的创办人,知名度自然要高一些。
不认识张贺的人很少,之前遭了雪灾,开仓放粮时张贺就经常去义仓附近视察。后来讨伐长虹镖局,他更是身先士卒。百姓们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知州,怎能不记住他的容貌?
只是心中有些可惜,听那个小伙子的意思,那坛酒本来是要分给他们品尝的。
三人上了台,沈三便媚笑着给三人斟了酒。一人一小杯,不敢倒多,怕失态。
一边刚吐完的陈掌柜忍不住提醒道:“知州大人,这酒可烈啊。”
张贺挑挑眉毛道:“本官早就知晓。”
陈掌柜听到这,瞅了一眼唐宁,唐宁也不说话,冲他很有礼貌的一笑。陈掌柜心里便明镜一般了,这知州是沈家酒肆请来撑门面的。
念及此,陈掌柜不由得心惊。这沈家酒肆背后的人究竟何许人也?竟能请的一州知州,朝廷的二品官员跑来撑场?
张贺举起杯子,冲着四周敬了一番,朗声道:“前几日,咱们润州城遭了灾,想必在场诸位,莫有不知。
我润州上下,齐心协力。总算是将这场灾难挺了过去,此为润州百姓之福,更是本官所幸之事。
故此,这一杯酒,本官敬润州百姓,若无你们听从调度,遵纪守法,只怕如今的润州,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了。”
说罢,张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王仲显和周怀也是如此。
虽然张贺这番话说的很没营养,并且极有赶工的嫌疑。但百姓们听得还是热泪盈眶,纷纷为张贺喝彩,这下对张贺没什么印象的人,也把他记住了。
这是个以民为先的好知州。
张贺喝完,长出了一口气,大声道:“好酒!是老夫这辈子喝过最烈的酒了!”
周怀和王仲显也纷纷点头称是。
三人这么一说,在场众人哗然。要知道这三位可都是在东京城里呆过的,若论繁华,润州自然比不及东京。
但三人说沈家酒肆的招牌酒水,是他们喝过最烈的酒,这里面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这不就是再说,东京城里面的酒也比不上这酒么?
在场的人里,自然有好酒之徒,也有富贵之人。一听这话,心里便犯了琢磨。尤其是那些有钱的,心中暗想,如果等会儿自己买下一坛子酒来,送与张知州,
这张知州可不就记上自己了么?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张贺几乎每天都要小饮几杯。唐宁酿的酒,这老家伙不声不响的弄去了不少,为此唐宁还好好的鄙视了张贺一阵子。
不过他这番来帮自己打广告,也算是两清了。
至于在长虹镖局的事情上利用自己,也就自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周怀和王仲显把这种事情定义为一种考验,唐宁实在是不明白古人的心思。
考验和利用,完全是两码事啊。
三人喝完酒就走了,唐宁也下了擂台。一坛子酒还剩下半坛子,自然分赠给了最前面的百姓们。
回了店里,自是来了一群想买酒之人。
曹氏之前追着撒腿就跑的王仲显去了,王苍听说好戏还未开场,就跟着神潜三人进了店,站在最前面,瞅着唐宁将两坛酒摆在柜台上。
一帮人进来了,进门就嚷嚷要买酒。
唐宁拍拍柜台上的两坛子酒道:“诸位客官,今天是本店头一天开张,所以这酒啊,要卖只论坛卖,不论两卖。
那些想卖几两酒回去尝尝的,今日还是请回吧,改日再来。”
有人说:“那你这一坛酒是怎么卖的啊?”
“这位客官问的好,正如小子刚才所说。今日本店第一天开张,所以这酒,本店不定价,采取拍卖的方式,价高者得。
起拍一文钱,每次加价十文。”
有人说:“这倒是有趣,我出十文。”
这时就轮到神潜登场了,这家伙瞧不起人的样子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从他爹那辈传下来的基因。
听到那人说出十文,神潜就骂骂咧咧道:“你这家伙,要是捣乱的话就滚出去。十文钱,回去给你自己卖坛尿喝吧!”
那人怒道:“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如此辱我?”
神潜哼了一声道:“本少爷辱的不是你,是不识货的蠢猪。你知道这酒多珍贵么?那张知州都说了,这酒是他喝过最好的酒。
本少爷还等着买一坛回去送给张知州呢!我出价五百文!”
神潜的话说中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这些人心里想的就是这事,所以才会在酒王争霸赛之后立刻来了店里。
唐宁拍了拍酒坛子,笑眯眯的道:“五百文一次,还有没有加价的?”
朱勔冷笑一声道:“就你想着攀附权贵,我还想着送给竹柳先生呢!先生教授我学识,待我不薄,我若是不买上一坛好酒回去孝敬先生,还当什么弟子?
我出价八百文!”
有人忍不住道:“小伙子冷静啊,这最好的女儿红,才不过七百文,八百文太贵了。”
朱勔回头骂道:“你懂个屁,送礼送的就是珍贵。你送便宜东西,反而显得心不诚!”
那人明显是被噎到说不出话了。
在场众人里也有孩子在竹柳书院念书的富户,一听朱勔这话,
觉得买一坛酒送去竹柳先生那里也不错。
“八百文第一次。”
看着唐宁依旧笑眯眯的模样,王苍心里便是阵阵发慌。唐宁之前与神潜三人谋划时,并未瞒着她,所以她心中知晓,朱勔和神潜都是唐宁的托,为的就是把这个价格给炒上去。
瞅瞅其他的路人,脸上纷纷是一副深思的样子,王苍就觉得唐宁这个人有些可怕。他对于人心的把控程度,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人心中如何想的,听了一些话之后,又会怎么做,他似乎全都料到了。
张景明出场的时候到了,他轻咳一声道:“二位兄台,不知能否听在下一言?”
神潜,朱勔齐齐冷哼一声道:“说!”
张景明走上前,拍着那坛酒道:“两位似乎有所不知,今日出现在台上的三人,除了竹柳先生与张知州之外,另外那人,便是周怀周龙图。
你二人可知这周龙图曾任何等官职?”
两人摇头,张景明就继续道:“周龙图历任六州知州,又曾为先帝时的翰林学士,除此之外,亦有领兵作战之时,可谓是文武全才。
然如今朝廷党争激烈,故此,周大人才愤而辞官,来到了润州。如此有能力,有清高之人,是吾辈读书人之楷模。
故此,小弟准备买下一坛酒,送去周大人府上,也算是瞻仰一下前辈。”
朱勔冷笑道:“我看你瞻仰前辈是假,想要接机攀上登云梯才是真吧?”
神潜也冷笑道:“就是就是,周大人若真如你所说,在朝廷之中的故旧必然不少。若是有周大人在其中活动一番,你腾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张景明一副被人捏住短处的样子,气急道:“你们两个……不管,我出一两银,这坛酒我要了!”
“我出二两!”
“我出三两!”
“你们俩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那又如何,你来打我呀!”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合理的要求,我打死你!”
三人当即扭打成一团,唐宁也不管束。
酒肆里面空间很大,但进来的人也很多。门口自然是打不起架,于是打着打着,就打到柜台这边了。
很不幸的是,在争执的过程中,一坛酒在众人的惊呼声之下,摔倒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一时间酒香四溢,在场众人光是闻着这浓郁的酒香,就有了几分醉意。心中暗想,看来这的确是好酒中的极品好酒,就算买来不送人,自己喝也是极好的。
三人犯了错,皆是一愣,然后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你骂我一句我骂你一句,一遍骂,一边出了酒肆。
唐宁望着满地的酒渍,遗憾的说道:“真是不幸,今天就剩下一坛子酒了。那么诸位,请出价吧。”
王苍浑身都在打摆子,她下定决心以后要离这个人远一点,否则跟他站一起,老天爷打雷劈他把自己误伤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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