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府衙门说了谎,还是王爷在骗人?我隐隐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顶包,那抓这些乞丐干什么?思考了半天,我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有个乞丐慌里慌张跑进来,一脸的着急,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
“大王、大王,我见着瘦猴儿了,他说……说……”
“别慌,先喝口水,慢慢讲。你怎么见着瘦猴儿的,他不是在牢里吗?”
“对,就是在牢里,我翻墙进去的。”
听了这话,我吓出一身冷汗。明朝的监牢虽然没安电网,可爬进去容易,跑出来难,让捕快逮着就是个死。
“瘦猴儿说这事儿是冲着大王来的,捕快反复拷打他们,就是要他们把你咬出来,但他们谁都没怂。”
冲着我来的,我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造枪?难怪平阳王要对我撒谎。
叫花子们的意见很统一,让我马上跑路,可又能跑哪儿去呢?我在台湾三联帮又没有表哥。
我一晚上没睡着,脑子里全是皮鞭、烙铁之类的东西。瘦猴儿他们没怂,可我不确定自己不会怂。但我还是决定明早去衙门,屌丝了一辈子,活是活不出个人样了,那就死个壮烈吧。
抱着这样的决心,我敲响了衙门前的大鼓。
面对严刑拷打,铁骨铮铮、大义凛然、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一鞭子下去,这些形容词都和我无关了。
“别打了,我招、我招。”
“那就招吧!”
“招什么,你们得问呐。”
两个衙役面面相觑,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招得也太快了,上头还没说问什么呢!”
我的个苍天啊!还好哥怂得快,要不然不知道死得多冤。
过了会儿,吴正行亲自过来审讯,看来我的面儿还不小。他把衙役们都支出去,只留下个捕头做记录。
“说吧!平阳王是如何勾结雷公山清风寨匪首王操意图谋反的?”
造枪的事儿都到嘴边了,要不是他这么一问,估计就抖落出来了。
知道了不是查造枪的事儿,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可这清风寨的屎盆子是怎么扣到我头上来的呢?
“大人,你说平阳王勾结匪首要造反,可那关我什么事啊?”
“你就是他的同谋,这是从你手下身上搜出来的密信,证据确凿,容不得你抵赖。”
“我哪个手下?可否叫过来当面说清楚。”
“那人狡猾至极,本已被捕快擒获,不想押解途中让他使诈逃走了,不过同党全部落网,都是你破庙中的乞丐。”
我大概有点明白了。
没想到“贱人”还真敢造反啊!开始以为他就是意淫一下,造支枪出来玩玩就得了,毕竟手下就那么几个家丁,每人配挺加特林也白搭呀!
“张老六,你认是不认,招是不招?”吴正行大声呵问着。
记录的捕头也在一旁帮腔:“这小子尽耍滑头,我看还得先过一遍家伙才行。”
看到地上的钩子、皮鞭、烙铁、夹棍……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着全身的血液涌向大脑,飞快地思考着死里逃生的办法。
“大人,你知道我跟着平阳王的时间还不长,也就给他看看相、算算卦什么的,要紧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只要大人瞧得上,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到平阳王身边卧底,把情况打探清楚了一五一十报告给大人。”
吴正行似乎对我的主意有些兴趣,摸着胡须思索了起来。
可那捕头却立马反对道:“大人,不可轻信此人,只怕是他一出去就逃得没影了。”
“我要是想跑还会自己送上门来?”
捕头被驳得一时语塞,我趁机加大火力讲道:“平阳王可是王爷,大人要是没有真凭实据,只怕到时候不但立不了功,反而落得个构陷皇亲的罪名。我一个小乞丐,死了和条狗没什么区别,只可惜大人错过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吴正行终于被说动了,对我讲道:“姑且信你一回,就算跑了也不过世上多条狗。只是你就这么从牢里出去,平阳王不得怀疑你吗?之前没有抓你,我就是怕打草惊蛇。”
捕头插话说:“要不然来出苦肉计?”
“不、不、不,大人,还是来出美人计吧!”
他们最终还是忽视了我的正确意见。
鞭子抽出的伤口火辣辣地痛,我趴在床上完全不敢动弹,可一看见莺儿满脸心疼的样子,忽然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头上汗珠一颗颗往下掉,可我就是一声不吭,男人嘛!
擦完药,我看到莺儿的眼睛是红的,就问她:“是因为心疼我吗?”
“干嘛要心疼你,世上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心疼不过来。”
“那你干嘛哭?”
“想起伤心的事儿了。”
长这么大,除了我妈,不记得还有女人心疼过我。心疼是不是意味着爱一个人?难道被爱就是我现在这种感觉,像冬天里的阳光一样,柔柔的、暖暖的。
“听他们讲,你对我有意思。”
“那是燕儿胡说八道,她这个人就是喜欢这样。”
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燕儿,她忽然有些生气,拿起药膏就出去了。
我趴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会儿,王爷进来倒了一杯酒给我,香气扑鼻。他先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问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不怎么样!”
他冷笑一声,说“我很佩服你,为了手下几个乞丐,敢去监牢走一趟。”
“他们为了我可以把命豁出去。”
“那又是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呢?待过很多的工地,相处过很多的人,从来没有谁在乎过我,只有这群乞丐是真心把我当亲人看,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应该骗你,但确实有苦衷。”
“不用解释,虽然你在骗我,但我不会骗你的。我能够出来是因为答应给吴知府做卧底。他查到了你和王操的往来书信,但造枪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书信是王操写的,都是些暗语黑话,拿着没什么用的。既然你能坦诚相待,我也保证不会再骗你。至于卧底的事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以后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