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过吧,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几百年的孤独和黑暗,怎么忍受得了。”
承昭皇后——昭王赵月妩曾经的话,一直印在魔婴稚儿的心里。
她对北尧做的努力,它比尧王看得更清楚。
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眷恋的对象从尧王变成了承昭。
‘如果她是王,稚儿该有多幸福……’
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魔婴的脑海里。
对于尧王的每一个决定,它都会想,如果承昭知道会不会同意。这也是为什么,当它知道尧王想要天降大雪时会犹豫再三的原因。
君王和魔婴失去了应有的默契,彼此的心意出现的偏差导致契约的天平歪斜了。
稚儿开始无法读懂王心,而它的王却对它了如指掌。
‘稚儿,你会背叛孤么?’
水晶棺史无前例出现了微震,里面的魔婴惊得张大嘴。
‘难道……’
它无法想象,身为魔婴被自己的君王吞噬的结局。
‘修鱼寿!快停下来!!!’
‘果真如此。’
听到他阴邪的口吻,魔婴倒抽一口凉气,它中计了!
自从察觉到魔婴心意的变化后,尧王就一直在寻找将魔婴之力据为己有的方法。他支走所有人贴近水晶棺,就是为了方便试探。所以才一直用那些话扰乱魔婴心神,让它无法集中注意力读取王心。
现在这个办法已然奏效,虽隔着石板,心神凌乱的魔婴力量已然涣散,被鳕玉班指诱出传给了尧王。
‘你会毁了北尧的!’
这样下去,魔婴会死。到那时,别说雪灾,随便一种灾难都可以将北尧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修鱼寿笑笑,抬起手。
‘原来,稚儿还是在乎北尧的。’
‘修鱼寿,别逼我!’
水晶棺里传出隐约的嗡鸣声,魔婴鬼蓝色的瞳仁一闪一灭。
修鱼寿感到心口猛地一阵抽痛,‘别逼我,魔婴稚儿!’
鬼蓝色的瞳仁消失了,魔婴深深闭上眼睛。这种程度的魔令咒,比起尧王往年所受的噬心之痛弱了太多。
现在的它,已经无法阻止尧王了。
‘魔族的力量,岂是汝等人类可以掌控的。吾在此静待,汝自取灭亡之日。’
魔婴冷笑着闭上眼睛,水晶棺跟着归入死寂。
承尧十六年一月十一日,北方边城普降大雪。
多摩铭奉命追杀骞人叛军半年有余,只捕获了一名太卫。终因粮草不济,不得不回朝复命。
呈上太卫令牌,多摩铭虽满腹狐疑,却不敢再出声。
他捕获的这名太卫是为了拖延追兵,设伏殿后才被抓。这之后,他顺着太卫府逃走的方向追去,看到的只有卫府营官兵躺的横七竖八的尸体,而姬少帛和余下三十五名太卫,仿佛就此人间蒸发了。
修鱼寿攥着令牌半响,问道,“羽林卫损伤如何?”
多摩铭头垂得更低了,“去时五千,回来的不到一千。”
“到底多少!”
“陛下!”多摩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继而泣不成声,“末将追出隆探城,本想绕道花孚口将其合围。没想到他们会在花孚口设伏,那可是两万精兵啊!事出突然,末将来不及求援……活着出来的……只有两百九十人……”
“两万精兵里可有骑兵?”
“骑兵两千……”
弓书殿里顿时静得让人透不过气,多摩铭头低得贴在了地上,他没有看到尧王眼底的诧异和薄奚辰满目的错愕。就连一旁的容成硕也直愣愣地盯着多摩铭,不知该做何反应。
五千骑兵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被迫对阵两万精兵强将,居然能反败为胜,捕获对方将领。如果没有太卫府最为精锐的骑兵,尚可理解。可多年来已拥有精骑队战力的两千骑兵,在原精骑老将的带领下,还是在他们最为熟悉的地方作战,居然输了。
半响没听到动静,多摩铭惶恐抬头,却见修鱼寿两眼通红,眼角挂泪。
“陛下?”
修鱼寿瞬时回过神来,深吸口气道,“花孚口一役,打得漂亮。只做个参军太屈才了,就由将军接替西钥驰,任都尉佐将,即刻上任。”
多摩铭面上一怔,追杀的任务如此失败,尧王非但没有罚他,还官升一职?
薄奚辰一声干咳,“恭喜多摩将军。”
“臣,领旨谢恩!”多摩铭忙不迭叩头,心下却满腹狐疑。
出了弓书殿,摩挲着手中的头盔,多摩铭重重叹了口气。
抬眼见乌洛兰秦玉正快步走来,他想也没想一步上前,直直挡在了她面前,不说话也不让路。
“烦请将军让路!”乌洛兰秦玉本就对他无甚好感,现在更是生出一股厌恶。
“陛下等下就去八王殿了,秦玉有事不妨去该去的地儿说。”
乌洛兰秦玉知道,文臣止步,是弓书殿不成文的规定。可她的事儿,涉及军要,万不得已才来弓书殿面圣。
“多事!”
乌洛兰秦玉目露狠光,跟着拳脚相向。
多摩铭一边躲着她的花拳绣腿,一边好笑地看着她。
乌洛兰秦玉恼羞成怒,从袖筒里抽出一支利箭直刺过去。
多摩铭见她来真格的了,随即收了笑,闪身躲过的同时一把扼住她手腕,转身将她按在了墙上死死制住。
“放开!”
多摩铭勾了下嘴角,一把扯下她手里的利箭,跟着放了她。
“还给我!”
多摩铭仔细地看着手中物,面色渐显凝重,“这是哪里来的?”
乌洛兰秦玉又急又恼,“关你什么事?!”
“你带这玩意去面圣?找死!”
多摩铭说完扭头就走,乌洛兰秦玉几步拦在他面前,“你害死乌洛兰一族的人,现在还装起好人了?!”
多摩铭一下站住脚,紧紧地盯住乌洛兰秦玉,“你给我听好了,杀你们全家的是姜朔王!就算陛下没给本将下令,阿逸多明娑一样会对乌洛兰、右叔沛,还有郁久闾下手!你们得感谢她借了北尧这把刀,最少你们族人不会像郁久闾子继和他的水鬼营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这个道理,乌洛兰秦玉自然明白。她讨厌多摩铭,是因为他曾在姜朔城下骗了她。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才拿乌洛兰一族当借口。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还给我!”
“如果你还是姜朔人,本将自然不会管你生死。很可惜,即使北尧一个小小的辅吏,本将也不想你枉送性命。”
语落,多摩铭一把推开乌洛兰秦玉,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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